一个帅气的神燕摆尾,穆显承稳稳落地,搭在墙上的小半截围巾还没撤回来,一声情真意切的“傻逼”便传入耳中。
紧接着一声“咚”。
再就是“噼啪”。
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
“嘶!”
越秉文捂着头抬眼一看,一个长的人模狗样的玩意正正好好的挡在路上,居高临下地撇眼看他。
大概是他高自己一点点的原因,所以有了这么一点错觉。
年仅高中的他恍过神如是猜到。
转眼一看,刚刚还提在手中的酱油孤零零地碎在地上。
越秉文:“……”
穆显承将围巾搭回肩上,不明所以问道:“你挡这干嘛?”
越秉文:“……?”
你撞人还有理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穆显承像是做了某个决定,拉起他就跑。
冷冷的风胡乱地拍,搭在肩上的双肩包随着动作一起一落,“啪啪”作响。
紧接着一声“追!!”从身后呼啸着传来。
“好啊,还有同伙!”
有道声音如是吼着。
同伙皱了皱眉:“???”
他抽空回头望了眼,只见一大群low货跟疯狗一样撵上来。
越秉文:“……”
跟着他左右蹿行了一会,后面那群人依旧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岔气喊:“前面的给我停下,停下……”
“咳咳,咳咳。”
穆显承非但不听,还说:“那你们倒是别追啊,就你们那腿,反正也追不上!”
众人:“……”
越秉文:“……”
你可真是……欠的慌。
越秉文忍无可忍:“你踏马到底干什么了?”
穆显承很是委屈:“他们打劫我,没成功,我就跑了。”
越秉文回想了下这厮的所作所为,问:“你踏马确定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嗯!”他斩钉截铁,“他们逼得。”
后面的耳力倒是好得很,听完当场就开喷:“你这个瘪犊子净说些缺德话,你踏马不嘴欠谁大冬天追你屁股后面跑?本来就要停的,你非要自找……”
大概是气地很,其中一人直接停下来叉腰怒骂。
两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漫漫长夜,冷风呼啸,穆显承硬是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跳动的青筋。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嗯……”
越秉文咬牙切齿:“跟你没关系?!”
穆显承无力望天:“应该吧。”
沉默半晌,越秉文忽的顿住脚步,连带穆显承一个趔趄。
穆显承满脸疑惑:“??”
越秉文阴恻恻地朝他笑笑。
“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后面的众人只见那同伙后撤一步,随即抬起死死抵开他的双腿,右手勾过他的脖子勉强卡住。
做完一切,他施施然地开口:“过来,我逮住他了。”
穆显承:“……?”
众人:“……!”
对于穆显承略显谴责的目光,越秉文熟练地视若无睹,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走来的混混。
昏暗的灯光下,无论是正走进的,还是被挟持在手中的,都清楚地看见那人脸上的嗤笑,瘦削的面庞似是许久未笑过,僵硬扯起的嘴角被冷风一吹,毫无血色。
冷黑的瞳孔难见亮彩,幽幽地映射他们的身影。
众人:“……”
没由来的,一众人明明前一秒还流着虚汗,后一刻都齐刷刷打了个冷颤。
越秉文冷冷地说:“人在这,我要走。”
穆显承眼角抽了抽。
那一身腱子肉的头头不信邪,粗声问:“你们不是同伙吗?”
穆显承无言望天:“……”嗯……怎么不算呢……
越秉文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莞尔道:“我和他素未相识,他一翻过来就撞碎了我刚买的酱油。”
穆显承:“……”
混混头子纳闷:“那你为什么跟他跑了一路。”
说着他招呼一众小弟哗啦啦把人接下控制住。
越秉文笑的更冷了:“他强拉着我跑的。”
混子头头又问:“那你这是?”
“放下助人情节,以防乳腺结节。”
穆显承:“…………”
“噗呲。”
那一群围追堵截的人不知是谁笑了出来。
混子头头没好气地挥挥手:“走走走,也是,学生娃搞这个麻烦的很。”
穆显承:“……”
合着你还挺有原则?!
越秉文求之不得,转头就走。
那潇洒的背影跟他之前有的一拼。
“等等,你跟他什么关系?”
刚才险些被一板砖砸到的混混连忙问道。
越秉文:“没有……”
穆显承抢先一步:“男朋友。”
“……关系。”
越秉文嘴角抽搐,目光呆滞。
“你说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穆显承,那厮正笑得肆意。
与之呼应的还有呆愣的一众混混。
那头穆显承已经抹起了鳄鱼泪:“哎,我知道异地恋很难熬,但是这不是你放开我的理由!”
越秉文:“……”
“头儿,你说谁说的是真的?”
按住穆显承的那个大声哔哔。
“看他那眼泪抹的,不像假的……”
围着越秉文的有点怀疑。
“我知道,我虽然没有房没有车而且还是个男的,但是——”
越秉文挑了挑眉。
穆显承反手一肘,捏住压着的人一臂膀,腰部发力猛地一个过肩摔。
“我们的事关你们屁事!”
说完直冲越秉文奔来,迅猛地一个熊扑,越秉文应声倒地。
众人慌忙无措之际,穆显承只来得及护好他的腰,头狠狠地往后一磕。
揽着他的腰抱起来时,尽管时机不对,穆显承还是暗暗一惊,这人简直瘦到营养不良的地步。
他的手隔着校服轻轻摩挲着,怀里的人无意识地轻颤,此刻的脆弱完全不似刚才的冷硬。
穆显承笑着将人半抱半揽,明明前一秒还受制于人,下一秒却飞快地解决完人,溜之大吉。
“醒醒,还知道自己在哪吗?”
穆显承一边朝警察局窜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脸问。
最后嫌弃对方动作缓慢,索性直接公主抱,不出意外的轻。
他家里人怎么养的?
穆显承的心口忽然有些堵。
他转头朝后面穷追不舍的一群人,冷冷地说:“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玩玩,你们再不知好歹我就直接走社会主义道路了。”
翻译过来简单,要么滚,要么进局子。
腱子肉折了好几个兄弟,本也不欲再追,况且那厮怀里的学生崽确实有点情况,自己琢磨了会,还是带人撤了。
穆显承见状松了口气,要是硬拼他还真不一定保证两人的安全。
虽然磕着了头,但是意识好歹清明,想着自己如今被这欠扁玩意抱在怀里,着实恼火。
于是——
“艹,卧槽,你踏马松口,松开!!”
扶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惨遭毒口。
穆显承纳闷不已,虽说自己是坑了他一把,现在这么护什么似的抱着,自己女朋友都没这待遇,且不说他还没女朋友。
刚才那一磕又着实响亮,也不清楚怀里属狗的人到底怎样,只好用揽着他肩的那只手,轻轻地拍着他。
走了好一会,手都拍僵了。这才感觉他摸摸索索的抓住自己的手,还没大喜过望,便发生了如上一幕。
鉴于这人好歹是被自己拉入坑的,穆显承便憋着气,依旧抱着往前走。
“你饿了吗?饿了我带你去吃点,酱油我们回来买。”
想着这人的重量,他边走边问道。
越秉文已经咬了回来,便也慢慢松了口。
抓着人的手此刻已冻地微微发僵,他也不含糊,果断将手伸进穆显承大衣里抓着。
穆显承差点气笑了,又碍于此刻情形,咬牙切齿地将人往上托了托,以防掉下去。
接着将方才的话又问了遍。
越秉文顺势侧着头,靠着他的肩膀。
摸摸听完后,他虚声应着:“前面左转两道,在直走一会,有家抄手店。”
说完以后就静静靠着,也不吱声,任由眼前这人的温暖包围,甚至无意识地蹭蹭。
穆显承就这么抱着人,一路走到那家抄手店将人放下。
那阿姨似是刚准备收摊,一抬眼便看见两人。
她笑眯眯地招呼:“月饼啊,来了?这正好还有点,快来快来。”
“路上耽搁了点事,我们马上进来。连姨你慢慢忙,我不着急。”
越秉文应声答应,随即拉过人边往店里走。
那叫连姨的老板笑着应下,麻利地往锅里下着抄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旁边那位要多少?对了你们什么关系啊,头一回见小月饼带人来我这吃饭。”
她笑着打趣道。
穆显承笑着不要脸道:“他哥,今天正好接他回家。”
越秉文:“……”
累了,不欲再骂。
他暗暗瞪了这厮一眼,眼里的威胁溢于言表。
穆显承见好就收,转头悄悄问道:“月饼?你是叫月饼?”
越秉文丝毫不理会他的好奇,愤愤地将书包丢在椅子上,想起刚刚的事情就一阵头疼。
想也不想:“你闭嘴。”
穆显承笑着将印着牙印的手展示在他面前,“嗯?”
越秉文:“……”
半晌,他回答:“越秉文。走马越,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穆显承稍一琢磨,真心夸赞:“挺好,月饼还挺好听!”
越秉文:“……”
“你……”
“来了来了,咯赶紧吃吧,吃了好回去做作业。”
连姨适时地端着两碗抄手过来。
一片氤氲间,白嫩嫩的面皮包裹着亮晶晶的肉馅,点缀的葱花都散发着热腾腾的香。
大冬天的,还有什么比一碗香喷喷的抄手更能蛊惑人心?
没有。
越秉文也顾不上和人掰扯,立马接过一碗,吹着气慢慢吃起来。
穆显承自然也不会跟自己肚子过不去,跑了那么大一截,说不饿是假的。
于是果断夹起一筷子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
“嘶!好烫好烫!”
他连忙吐出来,张着舌头吸气。
越秉文对于此等智障行为自然漠不关心,反倒是连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地递上杯温水。
“慢点吃,你看月饼,他那是吃习惯了,你得多吹会再吃。”
她笑眯眯的撑头嘱咐道,说完又去收拾了。
穆显承吃了一亏,在越秉文毫不客气的嘲笑声中,喝着水连连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