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说出这句话后,小杰安静了下来,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两个方案的可实施性,谢予实在看不下去了,抬起手朝着云未和小杰头上一人一巴掌。
“你!书都没读几天在这胡七八糟的想东想西,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天元山庄,让师兄好好给你上上课,一身要聚不聚的怨气看着就惹人烦,怨气散了就抓紧去鬼域赎罪投胎去!”
“还有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你还想带着这半吊子鬼邪去毁灭三界啊,出了问题不还是你这个七音公子去解决,也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谢予清明的双眼此时有些微怒,蹙起的眉毛让他比平时淡然的样子更添了一份生气,这样的谢予比刚刚说教的样子容易接受多了,小杰捂着生疼的后脑勺,哼唧了两声后被谢予一瞪,闭嘴不说话了。
云未也恢复了“七音公子”的样子,谢予看不清他银色面具下的表情,想来应该是没生气的,因为他问了谢予一句,“那你看我也惹人烦吗?”
语气竟是委屈极了。
谢予:……
金世元适时进门,道了一句,“人跑了,没抓到。”
谢予立马终止这个话题,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金世元不急着回天元山庄,先带着樊晋和秦依依的尸体去报官,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金世元:?
“你认真的?这可涉及到鬼邪,本来镇上的百姓就已经人人自危了,说出来也不怕把他们给吓死。”
谢予无奈的看他一眼,“你不说鬼邪的事谁知道?只是让你查清楚秦依依的爹当年被冤一事,还有秦依依为父报仇的事,由官府过面,这两具尸首也好有个说法,最主要的是,这么多年了,也该还秦家一个清白。”
金世元有些狐疑,“百姓不信怎么办?”
谢予手朝着云未一指,“有七音公子在你还怕有人不信?”
金世元弯眉一笑,打了个响指,“明白了。”
“把小杰也带着吧,先去找找看秦依依家里有没有证据,或许他能帮上忙。”
金世元顺势搂住小杰的肩膀,转身只留给了谢予一个背影,“知道了,等我好消息吧!”
等金世元和小杰都离开后,谢予走到秦依依的尸体旁,拔出插在她身体里的两枚银针,再用水清洗掉一下脸上的血迹。
“小姑娘脸上留两道伤总是不好看的,帮你把伤治好,待会还要出去见人。”
却不想谢予的手刚碰到银针,火光瞬间便起,谢予见状立马收回手,只听“砰”的一声,一瞬间两枚银针同时爆炸,混合着碎肉和骨头的血水沾了谢予一身,好在退回的及时,谢予自己的手虽也被灼伤,但也不算严重。
云未跨步上前,握住谢予血肉模糊的手,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一边拿出帕子给他包扎一边。
谢予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我没事,都是小伤,不用担心。”
谢予对自己的伤不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秦依依。
起初他以为秦依依脸上的银针只是巧合射进的,或者是为了堵住秦依依的嘴。
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屋外的人想要秦依依的命不假,可他又为何闹这一出?为了毁了她的容貌?
容貌……容貌……不对,不是容貌,是那朵黑色百合!
可惜现在秦依依已经面目全非,谢予已经无法再仔细观察那百合有何不妥了。
金世元报官后还要用秦依依的尸体去作证,谢予不忍心让她用这样的面目去面对人们的指指点点,干脆施了个障眼法,让她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
云未见谢予忙完后,又拿出另外一条干净的帕子替谢予擦拭脸上的血迹,谢予躲了两下没躲过,只能任由他摆布。
片刻后,云未见谢予嘴角微动,先一步开口道,“阿予有话和我说?”
谢予不知道是该说他真的像是很早就认识自己一般,还是说他十分能洞察人心,每次自己的心思他都能猜出七八。
但谢予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去门口拿起了那已经被挣破的缚魂绳,捏着一处似乎被刀口割过的地方道,“这个口子,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云未根本就没想着能瞒过谢予,他毫不避讳的递给谢予一片残缺的竹叶,“阿予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予可不吃这套,他举起那片竹叶放到眼前,结印之后,竹叶上残留的怨气立马显现了出来,幽幽黑气从竹叶上蔓延,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屋子。
“缚魂绳能束住鬼邪,也只能毁于鬼邪,短时间内秦依依的能力没这么大,之前我试探你多次,要不是这次为了帮秦依依而出手,你根本不会暴露。”
云未却不这样想,“除了平时怨气用得少些,我无意掩饰自己身份,和你做的事说的话,皆出自本性。”
“那你为何要冒充七音公子?”
谢予话问出口后,云未轻轻“嗯?”了一声,谢予忽然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从一开始见到云未他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七音公子,顶多算是默认。
谢予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蠢,蠢得不行,就算当时没试探出来云未是鬼邪,也不代表他就是七音公子了啊!
而如今云未还站在那双眸含笑的看着自己,谢予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他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云未准备开口的嘴。
“别说了我知道了!不管你是谁,现在西子镇的事也差不多了了,我准备待会就回天元山庄,你也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谢予能感觉到自己手下的唇勾起的幅度更大了,让他简直无地自容,云未拿下他的手,正欲开口时门外传来一声“小师叔”——正是孟海的声音。
“小师叔!我把师父带来了,你在哪?”
谢予听到孟海的话不知为何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推着云未便往外走,“我师兄可不像我这样好对付,你赶紧走,别和他打照面。”
云未站在门框处纹丝不动,不解道,“为何要走?我们话还未说完。”
当然因为你是鬼邪啊!虽然现在鬼邪都归于鬼域管辖,为非作乱的事相较于之前少了许多。
但世人总还是对他们有偏见,云未又是个等级不低的鬼邪,谢予可不想让师兄和云未在这大打出手。
当然谢予现在没时间和云未解释,他只能催促云未道,“有什么事后面再说,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云未看着谢予脸上之前就尚未褪去的红晕,现在又因为急着让自己离开而更加红了。
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谢予的话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顺势被谢予推出房门,离开前用自己冰冷的手捧住谢予的脸给他降了降温,“你想做什么我总是如你所愿的,不用这么着急。”
不等谢予应答,他又道了一句“等我去找你”,这才踏风而去,谢予摸了摸还残留在脸上的凉气,心想自己有什么好找的,他们交情又不深。
可虽是这么想的,但谢予已经开始想着下次见面,自己定要问问他新鬼主拐了天君女婿这件事,他可一直惦记到现在!
“小师叔!想什么呢?!”
孟海的声音适时打乱了谢予的思绪,谢予回过神来,看见孟海身后站着的身影,立马跑了过去。
“师兄你怎么下山了。”
谢予口中的师兄便是孟海和金世元的师父,如今天元山庄的掌门人顾峻岳。
他一席玄色云锦大氅垂落在旁,两袖绣着银丝花纹,随着法力流转时隐时现,看向谢予的双眸微沉,眉间几道浅纹皱起,严肃道。
“西子镇有人炼制鬼邪,你不早些回山庄去,一个人逞什么能?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血,手伸过来!”
肯定是孟海这个大嘴巴,说鬼邪的事就说鬼邪,把自己受伤的事也告诉师兄干嘛。
不过谢予现在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老老实实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给顾峻岳把脉,然后盯着顾峻岳眉头上的那个“川”字,好奇他怎么能皱这么深的眉,“放心师兄,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我没多大事。”
直到看见那个“川”字舒展开来,谢予听到顾峻岳道,“西子浣上的药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算你小子运气好,要不是七音公子,你如今还能有命站在这?”
谢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暗想要是师兄知道那个七音公子是个冒牌货不知作何反应,但他也只能是想想,“哪有这么严重?”
“你那只手又是怎么回事?!”
糟糕,谢予还没来得及放下鼻子上的手,顾峻岳已经将他抓过来打开了包扎的手帕,看见他手背上烂掉的一片,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看看你看看,下山才几天,弄成这个样子,山庄又不是供不起冰莲,日后……”
“日后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谢予生怕他一开口就是再不准自己下山的话,立马打断了顾峻岳。
”西子镇炼制鬼邪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但是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不如马上启程回山庄商量对策,师兄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