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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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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还没等两人次日赶到江台,就先接到了彭婉的电话。

“喂,老蒋……”彭婉的声音是鲜少有的冰冷,“晏晏被西港新区的刑侦大队带走了。”

蒋徵狠狠掐住眉心,咬牙骂道:“那孩子的性子,我早该知道!”

陈聿怀的脸色十分难看:“晏晏只是报案人,做完笔录不就应该放人了么?”

蒋徵烦躁地鸣笛:“肯定是新区支队那边出的问题。”

“这……具体原因还不清楚,这毕竟不是咱们辖区的案子,没有跨区执法的权限的话,想要插手很麻烦,”彭婉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老蒋,晏晏已经被他们行政拘留了,三天,理由是阻碍警察依法执行职务。”

捏在手里的绷带被倏然扯紧,陈聿怀脱臼的手腕随之发出骇人的咔哒声。

“阻碍执法?推搡辅警?”荒唐的拘留和更荒唐的理由,蒋徵气得发笑,“她一个连杀鸡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孩子,上哪儿借的胆子去阻碍执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她还被拍到了推搡执勤辅警的照片。总之你赶紧回来吧,这事儿我还没敢跟你师母说,晏晏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她现在很需要你。”说罢,彭婉便撂下了电话。

进江台的国道严重塞车了,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交通广播正在播报即将在江台开幕的国际峰会,峰会期间安保升级,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轮胎疾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蒋徵忽然猛打方向盘,牧马人便迅速拐入一旁的应急车道。

“看来,西港新区有人比我们更急。”

·

西港新区,拘留所内。

“晏晏,我给你带了些干净衣服,还有些紧急抗过敏的药物,一会儿辅警都会转交给你,所里条件有限,这三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彭婉轻轻捏了捏魏晏晏冰凉柔软的手。

“彭姐,何欢她不是——”魏晏晏有些激动,她急于为好友申辩,丝毫没有顾忌这短短的三天会不会影响她今后的安稳人生。

“咳咳,”彭婉掩唇咳嗽两声,给魏晏晏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旁边还站着个管教民警,“晏晏,这件事儿你确实做得太冲动了,这么不计后果,不像你的性格啊。”

连彭婉都这么说,魏晏晏瞬间就泄了气。

幼年时期的离别和奔波让她非常容易缺乏安全感,直到成年后都还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她。

比如,她总会比常人更加珍惜生命中所有的亲密关系。

她害怕被抛下,更害怕死亡,可她又却目睹了何欢在自己怀里咽气,流出来的血把她的衣裳都打湿了,打生下来起就没有知觉的瘫痪小腿却好像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血液的粘稠和温度,而自己最依赖的哥哥又迟迟没能赶到她身边,焦虑,不安,甚至是恐惧让她再难做到往常的镇静。

“时间快到了啊,”管教提醒道,“还有什么说的,明天再来吧。”

彭婉暼了一眼他的肩章,两人的警衔差了整整四级,但她还是挂上客气的了笑:“我交代完马上走,我这妹妹打小身体就不太好,还得劳烦咱们所的同志多关照关照。”

管教却完全不给面子:“你妹妹?”

“我管她叫姐,那我可不就是她妹妹么?你连这也要管?”魏晏晏不服气,

管教睨着她:“三天不够,你还想多拘几天是吧?”

彭婉赶紧才站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晏晏,技术大队还有任务,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这个点儿老唐会再来看你,最晚你哥凌晨也能赶到了,但这种情况他得主动避嫌,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有什么话等你回家了再单独和他说,明白么?”

魏晏晏用力点头。

西港新区分局也在马不停蹄地开启了审查流程,蒋徵两人到的比彭婉预料得早很多——当然,是以蒋徵驾驶证扣六分外加强制重新学习交规为代价——车刚刚开进江台地界,西区分局的初步法医鉴定结果就已经发到蒋徵手机上了。

「腹部锐器伤致腹主动脉破裂,引发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结合现场勘察和案情调查结果,可排除外力作用。」

陈聿怀盯着这行拗口的字,摩挲着下巴道:“自/杀?”

“起码从他们的报告里看不出什么蹊跷,但是,陈聿怀,”蒋徵目不斜视地把车开进了一条小胡同里,“没有亲手解剖过的尸体,没有亲自勘验过的现场,就要永远保持怀疑态度。”

陈聿怀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才发现面前的景象并不是他住的老破小,从副驾车窗抬头眺望,甚至还能看到江台CBD最标志性的建筑。

他错愕地回头看蒋徵:“你带我来你家干嘛?”

拐弯抹角半天,车子才终于稳稳当当地停进了车库,蒋徵拔了钥匙,车内的灯瞬时就黑了下来,陈聿怀只能看到那对黑得发亮的眼睛朝自己逼近:“我叫了彭婉和唐见山来这儿碰头,你不愿意的话,下车顺着这条胡同往前走两个路口右拐出去就是大马路,自己打车去。”

话音刚落,他便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推门下了车。

彭婉和唐见山倒是来得早,蒋徵家的门大敞开着,由着许久没自由撒过欢儿的杜宾犬来回跑酷。

“姗姗来迟啊老蒋,踩着我端菜上桌的点儿回来的是吧?”唐见山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搁下手中的糖醋排骨。

“汪汪汪!”富贵儿今天算是过年了,见到蒋徵更是兴奋地不知怎么是好了,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一样。

“嘘!”蒋徵拍了下它的狗头,“扰民!”

富贵儿立马听话地闭了嘴,只剩下了四只爪子在地上来回剐蹭的声响。

“呦,小陈也来了?”彭婉上了餐桌还在抱着电脑加班,她从笔记本后面探出个脑袋,看看陈聿怀,又看看蒋徵。

富贵儿警惕地看着陈聿怀,十分谨慎地凑近,来回轻嗅他身上的气味,最终得出结论,嗯,有主人的味道,是好人,然后翻身仰面露出肚皮,嘤嘤嘤地撒娇。

陈聿怀蹲下来伸手摸了一把暖呼呼的狗肚子,率先开口打了招呼:“云州老家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办,正好在那边碰到了蒋支队,就一起回来了。”

“正好碰上?”彭婉尾调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眼尖地注意到了陈聿怀手腕上缠着的一圈绷带,和蒋徵喉结上的创可贴,伸手指着他俩狐疑道:“那你们这是……”

就在她拉长声儿的短短几秒内,陈聿怀就已经在脑海里想出了‘关于我为什么会在你们蒋支队长脖子上拉了一道口子并且被他反攻捏断了手腕骨一事’的一百个借口。

陈聿怀面不改色:“是蚊子咬的。”

彭婉恍然大悟:“又打架了?”

两人异口同声。

蒋徵:“……”

“厨房在那边,洗个手再上桌。”蒋徵给陈聿怀指了个方向,把人支开了,又没什么好气地用脚尖轻轻踹了富贵儿一脚:“看看你现在哪还有退役警犬的样子,出去别跟人说你姓蒋。”

蒋富贵儿白了他一眼,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啃唐见山刚给它放的饭了。

朗朗圆月泛着青色洒进这座小小的院落,不远处的喧嚣都被月光分隔开来。

晚饭吃得简单,不过这么一顿新鲜热乎的家常菜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外面跑的一线刑警来说,却也是相当难得。

“得亏他们分局法医跟我是高中同学,八百年没联系过了,还真没想到人家愿意帮咱们。”唐见山边说边往陈聿怀碗里夹菜,很快,陈聿怀面前就堆起来一座小山丘了。

“诶对了,老蒋,”彭婉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唐见山闲不下来的手,后者才终于停下了自己养猪一般的喂饭攻势,“晏晏跟你说的那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哥哥,救我……”

唐见山提出疑点:“关键是,我也查过了,何欢是独生女,连谈得上亲近的表哥、堂哥都没有,她在喊谁呢?”

蒋徵锁眉摇头,同时回答了这两个问题,前后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换上了身干净宽松的……汗衫,精壮的肌肉线条被柔软的布料毫不吝啬地勾勒出来。

他说:“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求生,更何况是以何欢临死前的状况,用美工刀切断大动脉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自残,她又是在那种极端疼痛下还要拼命留下这句话,只能说其中包含的信息,一定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陈聿怀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着东西,末了,才突然开口:“行政拘留记录不会影响晏晏将来的政审吧?”

彭婉:“啊?”

唐见山:“啊?”

蒋徵叹口气,夹起一颗小油菜就往陈聿怀嘴里硬塞:“不会说话就少发言。”

唐见山拍拍陈聿怀的肩膀,诚恳道:“半个月不见,咱们小陈同志都继承了我的幽默智慧,孺子可教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彭婉继续道,“尸体致命伤符合自伤特征,被害者的私人笔记本里面还存着她留下来的‘遗书’,这个案子会被定性为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蒋徵接过话头:“这次峰会的主场就在西港新区,全世界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他们辖区分局肯定会有结案压力。”

“案子拖得越久,越容易节外生枝,要真是自/杀,案都不用立了,对上头,对大众也都好交代,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也不会再有人想得起来昨天死了这么个普通人,哪怕家属打官司,时间成本经济成本也不是他们消耗得起的,”唐见山一摊手,普通人想要获得律法公正就是这么难。

彭婉点头:“所以咱们得快点儿找到可以翻案的线索,最好是一击致命的那种,不然等他们真浑水摸鱼翻篇儿了,咱们再想发起复核的话,那可就太被动了。”

四下一片静寂,只剩下了草丛里清脆的虫鸣,连聒噪的蝉都已经偃旗息鼓。

“彭姐,”陈聿怀咬着筷子问,“你是说,那封所谓的‘遗书’,是电子版的?”

彭婉:“是啊,所以连笔迹鉴定都没处做去。”

陈聿怀:“可同样的,电子文档造假的空间就比纸质文稿大很多了不是么?说不定我们能从这点入手?”

“理论上是可以的,”彭婉却是有些为难,“可重点是咱们没有办案权限啊,很多事情都只能停留在理论层面,没法实践,连尸检报告都是老唐找老同学软磨硬泡要过来的。”

两难的境地。

盛夏的夜风很快就把饭菜吹凉了。

唐见山眼珠一转,突然一拍巴掌,两眼放光道:“咱们可以借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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