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当中最幸运的事,一个是失而复得,另一个是有惊无险。
安奈相信幸运守恒定律,如果一个人之前倒霉不幸,根据幸运守恒定律,这个人接下来的时间就会无比幸运。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
林以棠昏迷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安奈以为这回老天奶终于保佑了一回,其实嘛……
林以棠到底是被安奈吓醒的还是气醒的就不知道了。
那天送走庄律以后,安奈回到林以棠床边,气得不轻二话不说就开骂了:“林以棠你有病吧?”
“我不要你的钱,更不要你的房子!你要是敢死,我就拿根麻绳吊死在你边上,死了我也缠着你,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是你的拖油瓶,你休想甩开我!”
正好路过查房的护士姐姐,听说她要上吊,惊恐地睁大着眼睛。
去年楼上科室上吊死了一个,全科扣绩效扣奖金,全院通报批评,当事人还引咎辞职了……搞得腥风血雨的,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安,安小姐可别想不开啊,八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安奈:……
护士小姐姐吓得不轻,帮林以棠铺床都仔细了很多,被子也掖得严严实实,好像做好保暖工作林以棠就会快些醒过来似得。
安奈看着哭笑不得,话锋一转又朝林以棠开炮:“我看这个姐姐说得很有道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拿着你给我得钱包养小白脸去,点他个十七八个模子,我夜夜笙歌!”
护士小姐姐,听着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了笑退了出去,巡视下一个病房去了。
那天,她在他病房了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一会说,看破红尘了要去西藏探究佛法真理;一会说,要加入极限运动组织,参加各种极限运动,生死随意;一会又说,要拿着他给她得钱去开白马会所,她做老板,天天换不同类型的男人给她服务。
最后给来查房的护士小姐姐都听麻了,面无表情地进来,面无表情地出去。
结果林以棠当天晚上就醒了。
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他是死都不敢死,这辈子就这么定型了。
林以棠醒过来的时候,安奈正趴在旁边睡着了,不过睡得浅,他微微一动她就惊醒了,整个人弹坐了起来。
睡眼惺忪地看到他睁着眼睛盯着她看,反应一般,自言自语:“我是怎么死的?怎么一点映象也没有……”
林以棠:……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发现自己竟然是活人,立马眼泪汪汪起来,“哥,你变成飘子回来看我了?”
林以棠:……
幸好,恰巧来叔从外面给安奈买了宵夜回来,二话不说打了铃把值班医生和护士喊了过来。
***
林以棠醒了,安奈反而没有实感了,一堆医生护士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她则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看着能动弹会说话的林以棠,仿佛做梦一样。
庄律那份赠与合同她压根没动,那天她对在场所有人说,
“我不签!”
“他一定会醒!”
那时候她态度这么笃定,现在他真的醒了,她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他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他所赐不是吗。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心若没有经历过大变故,大波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可他这次经历的是生死大事……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他对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嘛。
或许也变了。
兜兜转转他和她之间或许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谁知道呢。
她对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近乎用了小半天的时间,病房里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各种监护仪和输液泵还在滴滴响着。
这期间林以棠一直半闭着眼睛假寐,他刚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体力还在恢复中,只是他会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安奈:
干嘛呢这是,可怜兮兮的,跟个小鸡仔一样……
是吃什么瘪了吗?之前张牙舞爪的劲哪去了?
好可爱……看着让人就想欺负……
他适时地觑了她一眼。
“哥、哥哥……”她顺着他的眼神蹭了过来,“……”
他假装没听见,不理她。
她去抓他手,暖呼呼的小手柔柔一抓,害他轻轻颤了一下。差点破功。
“怎么?”他缓了缓呼吸继续装冷漠。
刚刚她看着医生给他检查伤口情况,护士给他拆线做治疗,不免碰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出了好几身冷汗。
于是她开口试探,“哥哥,你出了好多汗。”
也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脱他衣服脱习惯了,她上手就开始借他衣服上的扣子,想帮他把汗湿的衣服脱掉换一身。
倒是反过来把他吓了一大跳,直揪着自己的领口问她:“你干嘛?”
安奈眼看着曾经对她死心塌地的大狗子哥哥突然对她如此防备,心里凉了大半截。
完辣,完辣,哥哥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真的开始对她封心锁爱了!
她大囧:“帮你脱衣服……”
他瞳孔微震:“???”
“就帮你擦一擦嘛。”
“不是分手了?”
“啊……但你还是我哥哥呀。”
“又不是亲哥哥。”
这人怎么还记仇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回旋镖。
遥想当年她也用同样的话噎过他一次。
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被说了……
退堂鼓在她心里敲得咚咚咚响,她正想撒手,林以棠突然扣住她手腕就这么把人往眼前一带:“怎么不脱了。”
“我看你脱我衣服脱得挺顺手。”
直直盯着她眼眸,“不会,之前天天脱我衣服吧?”
不提还好,感觉也没这么羞耻,毕竟之前他都是在昏迷状态,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那时候没那么多讲究……
现在他醒了,再提这个,又是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生问,她差点当场变成一只煮熟的小虾子。
“咳咳咳……”
她正在想要说点什么反驳,门口一阵咳嗽声。
是祁斯野。
“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说着作势要走。
安奈一蹦起来,“哎斯野哥,是时候,正是时候!”
“咦,小安奈,你的脸咋这么红?”
“啊,是嘛?”她捂着脸,圆圆的眼睛回头看了林以棠一眼,一溜烟跑了。
***
“我说你要不要脸,又逗小朋友玩呢?”祁斯野看林以棠也没什么大碍,开口就是笑骂。
小么?谁家小朋友会嚷嚷着要开白马会所,找小白脸啊?
死人都让她气活了。
他没给祁斯野什么好脸色,“滚,人叫你声哥,你就喘上了?”
小东西怎么见谁都喊哥,烦!
“我说,人小朋友对你不错了,我哪回来都能看见人眼巴巴地在你跟前守着,哭得那梨花带雨的。”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折腾人?我说老牛就要有老牛的自觉,小心你家这棵小草被人挖角了,我看惦记的人不少。”
祁斯野前两天来还看见一个男大跟着小安奈屁股后面跑,殷勤地不行,人长得也不赖。
林以棠懒得理他:“管好自己。”
“我跟你不一样,你们差九岁,我和萌萌只差六岁。”
“有区别?大六岁不是大?”林以棠嘁他。
到底谁不要脸?
祁斯野:……
“你在这跟我练嘴还不如多练练腰和胳膊腿。不然怎么打得过人家男大?”
林以棠顺手摸了几个橘子砸了过去让他赶紧滚。
祁斯野滚了没多久,走廊走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
林以棠对这人有点印象,这不就是上次陶艺课上奈奈盯着看了半天的那小子。
一身浅蓝色牛仔服,里面是件白色连帽卫衣,背上搭个双肩包,脚上蹬着一双限量版篮球鞋,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一看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公子哥。
怎么?奈奈就看了他几眼而已就找自己上门来了?
现在的公子哥都这么肤浅轻浮了?
这公子哥名字叫骆闻鹤,是个台湾人。
骆闻鹤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的安奈,在走廊上就聊了起来,有说有笑的,两人期间还不住往房间里看。
聊了两句骆闻鹤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有急事要先走一步,笑着把手里的花束塞进了安奈手里,又向病房里面的林以棠挥了挥手,走了。
呵,祁斯野之前提到的男大就是他吧?
当他的面送花给他的女朋友,还公然挑衅?
安奈手里捧着骆闻鹤的花还拿起来使劲吸了两口,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从病房外走进来。
林以棠气到胸口发闷头撇到一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心说自己醒过来干嘛?还不如一直昏着,眼不见为净!
她不管这些,进来先把房门上了锁。
医生和护士刚刚来查过一次房,短时间不会再来,天色也已经晚,这个点医院是谢绝所有访客的。
所以现在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哥哥,我回来了。”她把之前花瓶里的花拿了出来,把手里的这一束新的放了进去调整了一番然后回头看着他得背影笑道。
她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