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主席台周围的学生们纷纷起身,颇为慌乱地向后拥挤躲避——毕竟炸尾螺那种防御力惊人的生物的尸体还在场地中间摆着,没有人会对这颗崭新的、貌似无害的植物产生什么不该有的错觉。
而在主席台上,在黑田校长与玛丽夫人堪称毫不留情的离席中,金色的高背椅中只剩下朗姆一人面对赤井秀一堪称大逆不道的“袭击”。或许是因为主席台悬浮在空中、无从汲取土壤的魔力,又或许是因为赤井秀一尚且掌握着分寸,不愿意将这种个人的行为闹得太大,这一次的生长并不如场内那样肆无忌惮,植物只堪堪涨到了一人高,枝叶的蔓延也并不如场内那样来势汹汹。
……然而,看起来这对于朗姆仍然算不上好对付。
生命魔法可以说是布斯巴顿最为出名的黑魔法研究,与对应的白魔法幻象魔法并称布斯巴顿双尖端,自然有着与之地位对应的实力。似乎选择了与场内植物不同的发展方向,生长在主席台上的植物并没有粗壮的尖刺,叶片也平平无奇,但藤蔓的柔韧性极强,几乎要将朗姆整个捆起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朗姆咒骂着对周身乱射刀砍咒与切割咒,旁边不远处黑田校长与玛丽夫人堪称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甚至还在客套。附近的学生在稍微冷静下来、看到植物没有无差别袭击后也往回走了些,正好听到两位校长的客套,背景音则是朗姆气急败坏的咒骂与咒语切割藤蔓的声音。
“贵校的勇士真是十分优秀,这个年纪就可以培育出花苞了。”黑田校长看着场内的赤井秀一,“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玛丽夫人也笑着回答,“但是您还是给他扣了一分,这可不像欣赏。”
“毕竟英国魔法部仍然有这样的态度,不过看到这样的人才,肯定还是会心生羡艳啊。”黑田校长回答。
“你们的降谷君……是这个名字吧?空间咒的使用也出神入化啊,各有所长罢了。”玛丽夫人的笑容几乎挡不住。
“看着青年才俊这么多,真是感觉要被后浪排在沙滩上了。”黑田校长稍显怅然。
“——**的你们就看着吗?!”这是气急败坏的朗姆。
“好像有什么声音,是错觉吗?”玛丽夫人微笑着询问黑田校长,明显不愿意回答。
“可能是朗姆先生有话要说。”黑田校长倒是稍微正经一些,“但是堂堂德姆斯特朗的副校长怎么会应付不了一名尚未毕业的学生呢?”
周围的学生配合地发出哄笑声。
朗姆气得脸都要绿了,又或许那是被切割的植物汁液沾到他的脸上,总之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很不佳。那些藤蔓或许没有杀伤人的意愿,但也绝对不怀好意地想要他更狼狈一些。
终于,像是对取得的结果感到满意,远处的赤井秀一懒洋洋地挥了挥魔杖。藤蔓植物迅速缩小,缩回地面。接着,旁边的黑田校长清了清嗓子,相当官方地说了两句“不建议破坏公物”之类的话,也挥了挥魔杖。地面翻起的石砖与土块纷纷回到原处,缝隙弥合,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也不能这么说,这里还有个被肆虐过的朗姆呢。
“扣分!”朗姆气得脸色十分阴沉,“竟然袭击裁判!我要给他打零分!”
玛丽夫人皱起眉头,“但分数给出后就不允许更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赤井秀一是你们布斯巴顿的勇士,你当然会向着他!”朗姆气急败坏地转向玛丽夫人,“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甚至敢袭击裁判。”
“哦,但是那也正是我想说的,”黑田客气地对朗姆点点头,不着痕迹地与玛丽夫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分数一经给出就无法调整,否则琴酒勇士的分数在对比之下恐怕就更不好看了,不是吗?”
朗姆的目光移到黑田校长身上,他现在看起来十分狼狈,华丽的衣袍上堆满了皱褶,还沾了不少藤蔓翠绿的汁液。他将快滑到一边的眼罩挪回原位,在阴沉中他胸膛气得猛烈起伏,“好,好,我记住你们了。”
“如果你之前不记得,那我恐怕要对你的智力状况产生怀疑了。”玛丽夫人冷淡地回答。
黑田校长在一边打圆场,“学生们还在看着呢,先把赛程结束。”
玛丽夫人冷哼一声,对着一边稍显呆滞的水无怜奈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流程。
水无怜奈面对自家校长的要求,只能尽快整理好心中的震惊与无语,将纷乱的思维收束,再挂上标准的微笑与甜美声线,播报赤井秀一的分数。
“布斯巴顿勇士综合分数:25分。”
“感谢三名勇士的精彩呈现,第一场项目现已结束。第二个项目安排在明年1月14日,请各位勇士留步,有关通知将在医疗帐篷进行,其余观众可以有序退场。”
观众们乱糟糟地退场,路上还在谈论三名勇士的精彩表现,也不乏有试图将不同勇士的战斗力进行比较的对话。毕竟,大家也很好奇,操控火焰巨剑势不可挡的琴酒、空间咒出神入化秒杀巨怪的降谷零、生命魔法连副校长都难以应对的赤井秀一,究竟哪个人更强一些?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不会在此刻揭晓。
场地中,赤井秀一施施然从巨大化的植物上一跃而下。在他背后,破土而出的藤蔓迅速枯萎干缩,最终蜷缩成地面一团干枯的枝叶,在简单的清理咒下灰飞烟灭。赤井秀一一边走向医疗帐篷,一边草草地抹去手腕上溢出的鲜血,伤口终于发挥了人体固有的凝血功能,不再继续渗出血液。
等他掀开帘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三个人极为草率的掌声,还有降谷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哨声。
“欢迎——敢于袭击裁判的勇士,”他蓝紫色的眼睛闪着恶趣味的光,“感觉如何?对接下来可能遭到的打击报复有没有心理准备?要不要对这位与裁判来自同一所学校的琴酒先生说点什么?”
赤井秀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比起回答这些问题,能不能先给我来个治疗咒,没控制好,血抽得有点多。”
琴酒当即发出冷嘲热讽:“你怎么没直接晕倒在赛场上。”
“晕倒了就没法当场抽朗姆的脸了,”赤井秀一丝毫不让地回答,“你还没有被炫彩大蜘蛛毒死,我怎么能就这么先于你倒下呢?”
降谷零在他们宛如调情的对话中抓住赤井秀一的右手,拉到面前看了看。袖口下面,腕骨上方的皮肉翻开,薄薄的一层皮肤与肌肉下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血已经勉强止住了,但从伤口的狰狞程度看来,他为了放血对自己可以算得上毫不留情。
“你——脑子有病?”降谷零几乎要气笑了,他一手抽出魔杖,非常粗鲁地怼到赤井秀一的手腕上方,得到一声压低的嘶声。
“能不能轻一点,别在这种时候打击报复啊降谷君,我很欢迎你在其他方面报复我哦?”赤井秀一对降谷零眨了眨眼睛,像是短暂地换了个调情对象。
站在降谷零身边的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他也抽出魔杖,轻描淡写地拍了拍降谷零的手背,声音堪称诡异的温柔,“zero,我来吧,反正赤井君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赤井秀一:又忘了这对小情……这对幼驯染。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介意吗?要是说了介意下一秒那对幼驯染就能把他原地丢下,还貌似礼貌地补充一句这种伤口医疗女巫一定能处理好——问题是他找降谷零不就是为了结盟和拉近关系吗!赤井秀一微笑,憋屈地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看着降谷零乖乖收回魔杖,苏格兰念出咒语,伤口上一阵刺痛,在咒语的白光中缓缓愈合。
……感觉被苏格兰报复了,降谷的治疗一般不会有感觉才对。
等白光缓缓散去,伤口愈合完毕。赤井秀一抽回手腕,食指抚摸过先前受伤的地方——新生的皮肉泛着健康的粉色,稍显敏感。他在心中叹气,只能安慰自己对这对幼驯染哪个人示好结果都差不多…应该。
三名校长与工作人员终于姗姗来迟,不知道去哪了的医疗女巫也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瓶补血药剂。工作人员在医疗帐篷内汇集,魔法部的傲罗手中还拿着一个熟悉的袋子,似乎就是先前抽取上场顺序的那个。
“下一场项目安排在1月14日,刚才你们可能也在场内听到了。”魔法部的傲罗说着,“而下一场的线索,正藏在你们抽取的玩偶中——哦,应该没有人毁掉吧?”
赤井秀一与降谷零将目光投向琴酒。琴酒不耐烦地按了按头顶的帽子,“然后?”
魔法部的傲罗目光稍显怪异,但还是继续讲下去,“同样,现在下发的是第二场的另一部分的线索。第二场项目的具体内容不会进行提前公布,地点会在比赛前一周进行公开……还有什么问题吗?”
三名勇士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好,那我就为大家发放线索。”魔法部的傲罗递出袋子,降谷零作为分数最高的人先伸手,随后从中摸出了……
一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