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至越想越担心,连打了几个电话,均得到最近安稳无事的回答,但是依旧没有抚平他的焦虑。
趁着阳阳学校高考放假,开夜车赶了回去。
到家时,已经是深夜,车停在院子门口,本打算对付一晚,明早再叫门。没想到,还没停稳,院门就被拉开,阳阳一阵风一样扑过来,双手贴上玻璃,留下十个清晰的指印,像是对车里这个人,打上了自己的封印,永归己有。
林冬至一把把人拥进怀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是这样实实在在的触感和温度,才能填补他心里的缺憾。
就像蓝天和飞鸟、山巅与白雪、夜空与星星不可分割一样,林冬至和纪念也要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
喝着阳阳端来的热汤,幸福的听着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原来,被人惦记竟是这般美好的感觉,这就是家的味道。
一大早,纪念蹑手蹑脚的起床,最近阿奶新上了一匹布,不能打断,他便承包了家里的零碎活计。
稀饭煮锅里,再蒸上鸡蛋热着馍馍,静等着一会好了叫阿奶和哥起床。
刚转身,就看见他哥睡眼惺忪的找了过来,揣乐乐一样把阳阳揣怀里。
阳阳看着肩膀上毛茸茸的大脑袋,一脸笑眯眯,他哥真可爱。安慰着拍拍背,轻声哄着上床再睡会。
张楠现在要是在场看着这大号扭皮糖,鼻子估计都得气歪。
林冬至非要拉着阳阳一起,刚刚惊醒,原本满满当当的怀里,空落落的,要不是房间熟悉,他都快以为昨晚是一场梦。
俩人连体婴儿一般爬上床,昨晚阳阳害羞,想着自己睡垫子,还没等动手,就被他哥拉进被窝,一句累了头疼,这边一点犹豫都没有,哄睡按摩当抱枕三件套,还是自动的。
于是,纪念同学,一边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被美色勾引,喜滋滋就范,造孽啊,就这样在纠结中又来了一场回笼觉。
林冬至看着在自己颈窝睡得香甜的人,心里一片满足,就像是一直以来飘在半空的灵魂,找到了自己的实体,有了沉甸甸的存在感,踏实圆满,再不会随风四处飘荡。
阳阳昨晚电话里听出端倪,为了等他哥,睡得晚,累的竟然没有做梦,他还以为之前的梦境就是被小视频刺激的,这就应该算过了,所以放心大胆的睡过去,没想到,早上在正主怀里,梦境更是大胆香艳,就在他刚要褪下人最后一块布料时,砰一声巨响,吓的瞬间坐了起来。
急着揭被子下床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就定住了。
惊慌失措的看着林冬至,暗骂自己色令智昏,这可怎么办。
林冬至安抚的拍拍头,“你先稳一下神,刚惊醒,下楼梯危险,我去看啊。”
阳阳面红耳赤的坐着,他哥肯定是发现了,以他们那样的睡姿,感觉不出来才奇怪。
听着林冬至的脚步声走动,再一会厨房传来响声,以及阿奶的说话声,阳阳沮丧极了,想着明明自己是想要藏好这个秘密,但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哥估计就快要和他疏远了吧。
慢腾腾下楼梯,厨房一团狼藉,林冬至正在擦竹子顶棚,阳阳刚热馍馍的时候,顺手放进去一罐桂圆莲子八宝稀饭,此刻,稀饭罐子正堂而皇之的扎进了顶棚的缝隙,旁边顺带喷溅了不少稀饭,蒸锅的锅盖被顶到一边,锅里的水快烧干了,滋滋发出声响。
林冬至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以前有时候想半夜吃一口热热的汤水的时候,都是这样,没少烧坏锅和炸坏天花板。
“阿奶,你快去忙,我来收拾,阳阳被我叫上楼帮个忙,我却把这一摊子忘记了。”林冬至边收拾边把锅扣自己身上。
“哎呦,我这个傻孙子呦,热个稀饭也能有乐子,” 阿奶笑的脆生生,“你都不知道,那家伙搞笑的很,每次干这些活,总是能出千奇百怪的事。”
阿奶一边收拾,一边给林冬至讲糗事,刚说了几句,林冬至都没力气擦上面了,笑得在凳子上乱晃。
“你干嘛,小心一点啊。”本来个子就高,又站在凳子上,阳阳看着那人东倒西歪,气的冲上去抱着腰扶稳。
“阿奶,你又讲,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气哼哼,他的形象啊,里子面子是一点都没了。
“好好好,不讲,不讲,我们阳阳可是很有尊严的。”阿奶笑眯眯,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眼尾的褶子,簇在一起,像是开在年轮上的花,睿智的眼睛里,充满了经历过沧桑但是从容驾驭生活后的那种云淡风轻感。
阳阳把阿奶推进房间,换了一杯热水放手边,直言,今天的生活他负责,让阿奶只管忙自己的。
阿奶亲亲乖孙子的脸蛋,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阳阳被糊了一脸爱意,红着脸蛋出来,林冬至依旧站在凳子上,还是原来的姿势,见他进来,努努嘴,“快扶着我,要不然我害怕,恐高。”
神恐高,小黑和王珂要是听见,非得唾弃某人几口,蹦极过山车海盗船,不眨眼睛的人,你说你恐高,真是,呸。
刚刚抱着他哥的腰,也没感觉出来不对,这会就剩他们两个,反倒是什么姿势都不对,从后面抱吧,这挺翘的臀刚好对着自己胸口,加上刚刚起床的时候那事,怎么看都像是自己耍流氓。
阳阳一咬牙,从正面搂着他哥,手放腰上,契合的刚刚好,一圈不多不少,紧密相贴。
就是这,有些部位,就很尴尬,随着手上不停的动作,两人之间的摩擦和晃动也随之越来越多。
林冬至鼻尖冒汗,不知道这到底折磨的谁。
阳阳胸前紧贴着那团柔软,任何一点变化都清晰可察,这会是不敢低头,但是也不敢抬头看他哥炙热的眼神,索性把头埋进了林冬至肚皮。
要了命了,这姿势。
林冬至双手抓着顶棚的竹子,青筋直蹦,夏衣单薄,何况,俩人均穿的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起什么变化都清清楚楚。硕大灼热下阳阳的心跳,一声一声,比擂鼓还震耳发聩,带的自己不自觉的也跟着跳动。
阳阳脸贴着腹肌,感觉自己此刻溺了水,有一种濒临缺氧的窒息感,胸口像是压了千金火石,又烫又重,马上就要晕倒。
林冬至感觉到自己肚子上均匀喷出的热气断了规律,有些慌,极力的克制想要向前顶的冲动,扶着阳阳的双肩,向后拉开点距离。
阳阳憋得通红的脸颊,就像是一盆三九天的冰水,浇熄了林冬至一腔情欲,再晚一秒,这人就会把自己活生生厥过去。
这天的早饭,一人就分了一碗稀粥,甚至连几粒下饭的泡菜都没有,好在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家里最挑嘴的人,都安静如鸡,剩下俩人,更不会出声。
阿奶狐疑的眼神在俩人之间打转,这是吵架了?按说以冬冬乖孙对阳阳的宠溺程度,是绝对不可能的,平常比他还惯着,没道理啊。
算了,不管啦,孩子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大人有时候一插手,就要坏事。
吃罢饭,沉默的收拾好厨房,俩人默契的窝在檐下学习,阳阳歪在竹靠背椅上写卷子,林冬至在对面帮着整理错题,如果忽略两人很久没写出一个字的笔和半天没翻一页的书,会认为这是两个正在认真学习的少年。
檐下住着一窝燕子,这几天刚孵出来六只小家伙,叽叽喳喳,热闹的很,平常阳阳很是爱听着这些叫声,但是今天,不知怎得,很有些心绪不宁。
就在不知道第几次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又被阳阳闪电般躲开的时候,林冬至长长叹了一口气,拉起阳阳,出了院门,到了河堤刚遇见的那颗槐树下。
“阳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冬至道歉,自从发生那事,阳阳就一脸尴尬,不对视不抬头不说话。
“没,没,没什么。”阳阳结结巴巴,紧张的又开始呼吸不畅。
“本来不想这么快对你说,怕影响你学习,但是现在,我发现,不说清楚,会更影响 。”林冬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阳阳眼圈一下就红了,果然还是来了,他哥这是要跟他说清楚,划清界限。也是,谁能忍受身边人对他各种骚扰还有肖想。
“好,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哥,你放心。”一滴一滴,鞋面慢慢泅出一片深色,心里疼的慌,自己果然是没有亲人缘。
“你都不愿意听我说,就要拒绝吗?”林冬至看着那柔软的发丝,声音也有些哽咽,自己这是要再一次被抛弃了。
“就在这里,我第一次见你,那时候,我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小仙童,要是我家的多好,后来,慢慢相处,我又想,我要是被小仙童收留多好,最后,变成小仙童的家人,就成了我的执念。”
心口沉的,快要掉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但是,心里的感觉不会错,只要与你距离超过一米,我都会很惶恐,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守在一起。”
林冬至几次抬手,想要摸一摸阳阳的脑袋,但是,每次伸到一半,便无力垂下,真到了被拒绝的这一刻,会发现什么想法也没有,整个人就好像站在悬崖边,等着那一句审判出来,之后便是魂归崖底,以后,留在人间的就是一场行走的躯体。
“阳阳,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接受我。”终究是不死心,想着要一个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