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里装得正是三邻布防图,找来找去没曾想这布防图就在眼前。红韶接过,她疑惑问道:“这三邻布防图既然是令尊的心血,你就这般给我了?”
“可现下你不是很需要它吗?”黑黛反问道。
红韶越发看不明白了,她满肚子疑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黑黛道。
红韶将黑子白子各拨到一边,她凑近黑黛问道:“你对天南令毫无想法,那拿魂铃做什么?”
“千舛威胁我拿魂铃来换救治母亲心病的药引子,实属无奈这才出此下策。”
“既如此,为何不同我说?”
“我知魂铃于你而言十分重要,可母亲的心病让她活不了多久。左右为难,我不能弃母亲于不顾。何况,我知你脾性,万不会信我一番说辞。”
这话说到红韶心中了,相比信任她给得太少,何况触及魂铃诸如此类的事。
“阿黛,是我误会你了。”
黑黛摇头。这时江聆端来了一碗汤药,红韶原以为是给自己的,正想开口婉拒。那碗汤药递给了黑黛,江聆目露关切道:“师父,当心身子。”
“你伤得很重?”红韶隐约记得她身上没有几处伤口。
“一点小伤。”黑黛皱眉饮尽。
区区小伤何必喝药,红韶蹙眉探向她的脉,黑黛欲躲,可是现在的身子容不得她再消耗精力,只好作罢。
脉象虚浮,内力紊乱,似乎有在慢慢流失的迹象。红韶又探向另一只手的脉,黑黛暗自使用内力压制体内毒素。
“你内息紊乱,多多静养。没想到阿黛竟会武功,也就是说江湖簿上没有记错,你并不是以医术位列第一的。那为何此前我未曾在武林大会上看到你?”
黑黛收回手道:“父亲从小教我习武,母亲则教我习医。武林大会正是父亲亡故的那年,母亲深谙易容之术,我易容参与了武林大会,与方堇打了平手。我的软玉剑一旦出鞘,就需人血喂养,我深恶那些人的嘴脸尤其是天乩人,后来凡是来观武之人都死在了我的剑下,故而江湖簿上留了我的化名,黑黛。”
“我与母亲为了躲追杀隐居昱山,而你参加武林大会的那年,正是我给父亲守孝期间。”
“你既已隐居山中,为何将名声传于千里?”
“因为你。”黑黛道。
“我?”红韶顿感困惑。
“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们儿时见过。后来我知你是宫中妃子所生,你的母妃因奸人迫害丧命,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知晓原委定会复仇,那一刻的你与我何曾相似?于是,我想助你。我放出了消息,依你的脾性定会对江湖簿上与你并列第一的人感兴趣,而你便会来昱山寻我。果不其然,我们再次相遇了。”
“阿黛,到头来我竟是局中之人。”红韶道。
“你现在出局为时不晚。”黑黛不假思索地道。
“晚了!”红韶立马道。
黑黛笑了一声道:“红韶,还有最后一局就当是我的赔罪。”
红韶不明所以,就在此时一人上山而来。当人走到跟前时,她惊诧之余看向黑黛。
此人正是谋杀阁的除云,她从怀中拿出魂铃递给了黑黛道:“金主,你的任务我完成了。往后我再也不是谋杀阁之人,如今它于我再无半分瓜葛。”话落,她纵身朝山下离去。
错愕之余,红韶问道:“除云不是早就退出谋杀阁了吗?”
“在天南令的追逐中,洛微意是你唯一的对手。后来,我花了大价钱让谋杀阁取洛微意的性命,除云为了完成任务只好借机接近李常溪等人取得信任。后来他将手伸向了母亲的性命,那我这个金主自然加钱让除云替我收回魂铃了。”黑黛道。
“这就是你布的最后一局?”
“正是。”
…
除云没想到任务的期限到来的那么快,倘若从一开始她与李常溪不曾相识,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章叒绘制了去往山中的图纸,找到这间瓦房或许能找到代赋刃生前的贴身侍从,他可能存有三邻布防图。于是,除云与洛微意依照章叒给的图纸上山搜寻。
章叒因腿脚不便无法上山,李常溪也就只好于他在山脚静待。
很快他们二人找到了那间瓦房,屋门破旧不堪。洛微意上前扣门,里面半晌没有人回应,他们只好推门进入。
屋内陈设单一,落满了灰尘,墙角还结有蜘蛛网。周遭看着像是许久未有人住过,所以积满了灰。
“我们分头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洛微意道。
除云点头,她去了另一边屋子。屋门虚掩,她用剑鞘谨慎推开,屋里站着一人,那人带着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你是何人?”除云问道。
那人掀开兜帽,露出了整张脸。
除云大吃一惊,立马拱手道:“阁主。”
“你的任务已时日不多,金主那边催得紧,是时候交差了。”
外面传来洛微意的声音,似乎听见里屋有什么动静,他跟着走了过来。
“去吧。”那人道。
除云握紧手中剑鞘,沉默走了出去。
“可有发现?”洛微意问道。
除云摇头,她握着剑鞘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出了何事?”洛微意察觉她的异样,狐疑道。
彩霞满天,山脚的温度逐渐下降。李常溪觉得有点冷,看着夕阳余晖不耐道:“阿兄他们怎么还没下来,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就怕日落后,山路漆黑不好走,公主何不上山去看看?”章叒说道。
“那前辈先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李常溪一边看着图纸,一边上山找去。山路崎岖,野草覆盖视线,她只能踮脚眺望。很快,她看见了一间瓦舍,院内似乎还有两个人影,李常溪欣喜地拎着裙摆小跑过去。
院门大敞,洛微意不可置信地看着除云,很快他醒悟过来,自嘲道:“是本世子轻信你了,日后买主出多少价钱,还望你能对常溪手下留情,无论如何,她也算救过你命。”
“世子,此次任务后,除云将退出谋杀阁。”
听到这句话,洛微意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阿兄!”这一声叫唤仿若濒死的雏鸟,尖锐凄厉。
院门,李常溪的声音硬生生传入,除云擦拭剑的手在这一刻僵住。
李常溪双眼猩红,她哭喊着阿兄。洛微意胸口的血如溪水般流淌不尽,李常溪慌乱地堵着出血的伤口。粘稠的鲜血从指缝涌出,再也堵不上。
“为何堵不上?为何堵不住…为何…”李常溪喃喃自语,手掌用力捂着伤口。
凄楚的哭声让除云升起一丝心疼,她道:“公主,天黑不好下山。”
“你还这般惺惺作态做什么?!”李常溪甩开她上前搀扶的手,充斥血色的眸子想将眼前人碎尸万段。“老五说的没错,你们谋杀阁都是没心没肺之人!你没有心,你就是个杀人机器!你这个疯子!畜生…”
“公主…”
“你的任务已完成,还不回阁复命?我阿兄已死,你可…还满意?”李常溪心如刀绞,怒火攻心,她站起身拔出发簪刺向除云。
未到跟前,李常溪顿觉眼前天旋地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