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臣煜八面玲珑地配合民警做完笔录，转头给了警察一个U盘。

警察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跟着他去了前台，回来的时候直接把陆羽轩拷走了。

倪南：“这是？”

季辰延扶额：“臣煜借题发挥。”

宁臣煜老想把那欠揍玩意送进去了，这位少爷也是吃莲藕长大的，心眼多，悄无声息全盘买下了陆公子最爱流连的酒吧，连人马都没换，愣是蹲到了今天。

“啊……”

“没事，他这么做肯定留有后手。”季辰延抱着手跟着队伍出去，宁臣煜等着跟他说话。

“谢了二位。”宁臣煜微笑着对两人说。“改天请你们吃饭。”

季辰延：“只有吃饭？”

“上回答应你的事情不会赖账的。”宁臣煜笑着打了一下季辰延的肩膀。“失陪，我跟他们去一趟。”

送走了宁臣煜，季辰延看向倪南：“没吃亏吧？”

倪南：“我还没来得及发挥——诶你干什么？”她惊呼一声，整个人直接被季辰延拉进车里。

季辰延冷着脸：“回家跟你算账。”

“把我的话当什么了？”他难得在这时候说话，脸还是绷着的。

“你真生气啊？”倪南左躲右躲，没有效果。

季辰延：“不行吗？”

倪南委屈巴巴：“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鬼混了……”

季辰延本来就是想吓一下她，看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差点破功，按住了她想趁机而动的手。

“以后？”

“以后带着你去。”倪南直勾勾盯着他。“可以了吗？”

季辰延没说话。

“你还演上瘾了是吧？”倪南忽然变脸，抽出手来推他。

季辰延终于忍不住笑了，抱着她翻了个身。“不敢。我对你一向没什么脾气。”

“是吗？”

“来日方长，你慢慢观察？”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宁臣煜一双翻云覆雨手，把季辰延衬得像个镇场的吉祥物，不过季辰延也没计较，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本目录，让倪南看喜欢的挑。

“这是？”

“你帮他了那么大一个忙，他当然要有谢礼。”季辰延理所当然地说。

“这不太对吧？”哪儿有碰巧帮了人家一个小忙结果自己先挑起谢礼的？

季辰延摇头：“没关系，他也没少从我这里捞好处。”

卢仞告了很多次状，跟季辰总“相爱相杀”的宁总总是截胡铺子要收入手的宝贝，季辰延之前没理，这回正好借机敲回来。

“那……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倪南在季辰延身边就经常脑细胞不够用，“你俩这什么好兄弟情谊？”

季辰延想了一下，真给她讲起来了：“我是在国外一个拍卖会上认识他的，那时候拍卖的东西里有我们国家的文物，事先没有公开，而我是替我爷爷去走过场无意得知这件事的，那场拍卖会臣煜也在，那会儿他已经接手自家公司了，消息灵通，提前找人做了安排，结果被我路过给截胡了——他直接在停车场堵我，知道我不是帮外国人收购才把我放走。”

不打不相识，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年纪轻轻还没毕业的宁臣煜没想到自己的周密算计被一鸣惊人的季辰延截了，面对面的时候倒还大度，说都是中国人那就没关系了，转头他查了季辰延，知道季辰延是什么人之后整个人就对他感兴趣起来了——先是气势冲冲地向当时还没放权的季老爷子“告状”，然后正式认识了季辰延，对这“路见不平”的人心有好感，同时不忘连吃带拿，顺走了老爷子几件已经到了嘴边的宝贝……那人以为季辰延不知道，没想到老爷子思维敏捷，好孙子一点就通，季辰延也投桃报李起来，你来我往发展这么多年就逐渐变成了这种微妙而又稳固的关系。

倪南听完皱着眉头：“他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意思吧？我说他怎么消息那么灵通，你第一次带我去铺子就被他知道了。”

季辰延连忙摇头：“不至于，他身边女人挺多的。”

这话一出，倪南的目光立马回到季辰延身上。“那你呢？”

“我你还不知道？”

“那时候我们只是网友，我又没在你身上安监控，我怎么知道？”

倪南起了玩心逗他。

季辰延一点她的额头：“我不参与他们那些活动。不信的话明天臣煜请吃饭，你可以当面问他。”

热衷于开发季辰延的倪南同学真的就去问了。

宁臣煜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季辰延，不知道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据我所知，就算参加了我们的活动，他也是一股清流。”

难得有一回不坑兄弟，季辰延松了口气，结果这人善良不过三秒：“但是追着他的人就很多了，送礼请吃饭的一大堆——”

倪南：“他这张脸的确值得。”

季辰延连解释都不用了。

宁臣煜：“……”每回耍心眼子都得栽在这儿。

在北京休整完了，倪南临时起意，接了个活，给来内地的香港小朋友开分享会，顺便随队游玩长白山。

她自己去还不够，还要拉上季辰延。但是季辰延刚好不巧公司有事，她只好自己去。

不要小瞧暑假的长白山，要不是脖子上挂了张工作证，倪南还真搞不到门路进去。

这群香港的中学生小朋友很可爱，看倪南混在队尾，也没说自己是老师，就问她是负责什么的。

倪南笑着说：“明天的分享会你们会看到我，我是顺便来跟着玩的。”

她顺手从包里抓出一把小零食分给他们，没一会儿就打入内部了。

一路上有得聊天倒也不无聊，就是日头挺大，逛一天下来倪南直接躺房间里不想出来了。

这时候负责人来敲她的门，告诉她明天的嘉宾名单有变动，会在她的分享后面再加一个环节，不过没有涉及到时间调整，对方也就没详细说，倪南听过就抛诸脑后了。

她照例修改着演示文稿，她这个人思路活跃的时间总是没有个准点，有时候半夜醒过来忽然爬起来写论文也是常有的事，没跟季辰延在一起之前她更随性——比如那次半夜抽风爬山去看日出，之前也没少灵光乍现出门暴走的——跟季辰延在一起之后心境被带得平和不少，连骂街次数都直线下降了。

虽然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改变，但是她感觉还挺好。

时间还早，没多久又有人来按门铃，倪南把电脑一丢去开门，发现竟然是打听到她房间号的白天的几个小男生小女生。

“怎么是你们啊？”倪南换上一副亲和的笑容，把小客人们让了进去。

北京。

“服了，这服务器真绝了。”好几个人围在季辰延身后看他操作电脑，边看边吐槽。“友商攻击？”

季辰延没答话，手速快得惊人，几块显示器上跑的都不是同一个内容，但他眼观几路，行云流水的操作里有点他自带的游刃有余的意味。

“你们再试一下。”他忽然开口，身后的几个人连忙散回去看自己的电脑。“有没问题？”

“可以了！”

“好。”季辰延神色不改，随手做了几个加固，展臂放松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没倪南的微信，于是他百无聊赖地追踪起对面的攻击来。

他平时看起来挺正人君子，遇到这种浑水相逢的，手却很黑——估计对面的也没想到惊动了他亲自出马，有点露出马脚就被揪住了反攻——倒也没搞什么破坏，季辰延的童心忽然回光返照，他随手给对方换了个卡通桌面，播了段动画片。

不管技术的程徐行观看了全程，惊呆了。“你给人家糊了个什么玩意儿？猫和老鼠？”

季辰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程徐行的脑子飞快转了一圈，“你这个级别的攻击性下次还是不要随便放出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本来就是大灰狼的季某人不知道是没听出这话里的贬损还是觉得这是句赞扬，笑了一下。“有空查查监控什么的，别让人拔了电线。”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季辰延公司开发新模型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万一真有玩出其不意的呢，还是防一下比较好。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倪南同学的某条金句——在潜水某个不知名新生群时有感而发的——“什么叫‘人工智能的强大会逐渐取代人类？’怎么成天这么多无聊问题，把服务器电源线拔了我看你怎么蹦跶。”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程徐行跟见到他被鬼上身似的盯着他：“你笑什么呢？”

季辰延轻松愉快大方地分享了一下自己刚才脑子里浮现的话语，还模仿了一下倪南那时候说这话的语气，完了还顺带点评一句：“还挺有道理的。”

程徐行：“……”他沉默了一会儿，回过味来也跟季辰延似的突然笑出了声，还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这季辰延女朋友跟季辰延还真是一对难得一遇的稀罕物！

“行了，没什么问题了，有事让他们自己研究着办。”季辰延拍了一下程徐行的手臂，合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塞进背包里，规整了一下桌面，关了显示器，整装待发准备下班。

“诶，上回基金的事不接着谈了？”程徐行叫住他。

季辰延脚步一顿，不甚在意地回道：“那是他们的损失。最近来见你的人不是挺多的么？听说有个知名海归也想见我？”

“你什么想法？”

“你接触一下，能合得来如虎添翼再好不过，起码摆在公司里显得我们比较有水平。”季辰延的语气挺随和的，随口交代程徐行：“我明天不来上班了。有事线上提交给我。”

“……啊？”

“走了。”季辰延朝他一笑，程徐行几乎要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这人前一段时间女朋友不在身边整个人完完全全是以前的状态，最近又不知道哪根线路又搭好了，又是春风和煦的意思了。

程徐行也就是每每在这种时候被震撼一下，过后又抛诸脑后了——反正季辰延这个症状也就在工作间歇发作，温和点儿待人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