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在现世的朋友失去了消息？对方也是长生者吗？什么道路的？”
“海蒂·阿克曼是杯之道路的长生者。”格兰恩点头，“特蕾莎上一次和她联系的时候，她是二十一阶。”
……好怪啊。
以利亚下意识捏着手上的钢笔转了一圈。
真的好怪啊。
不管是被允许停留在漫宿的长生者有一个非常要好的现世朋友，还是这位朋友失踪到了连这么特殊的长生者都无法探查的地步，亦或者这位长生者寻求另一位陌生的、从未见过面教主的帮助……
这都太奇怪了。
奇怪到给以利亚一种“哥谭还在追我”的心理阴影，吓得他连忙掏出手机点开洛丽塔的聊天框，再看一遍他们的聊天记录：
嗯，洛丽塔已经欺骗了他的直系上司自曝了违法犯罪的证据，上司吃上了公家饭，洛丽塔得到了晋升，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光是看文字，以利亚都能想象出提摩西崩溃中带着一丝麻木地权衡得出“不给他升职他会继续解决掉下一个继任者”的结论时精妙的表情。
很好，一想到洛丽塔留在哥谭折磨蝙蝠，以利亚的PTSD瞬间被治愈，甚至有一种微妙的，“反手扇了哥谭一耳光”的报复感。
调理好自己后，以利亚重新抬头看向安静等待以利亚完成古怪举动的格兰恩，对方见状，这才开口：“和制烛者冕下联系完了吗？”
以利亚：……？
原来这见怪不怪的表现是觉得他刚刚在联系制烛者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
“漫宿居然能连WIFI吗？”
“不能。”
“……切。”
插科打诨结束，回归正题。
“所以，特蕾莎的诉求，就是找到她的朋友并带回来吗？”
“不。”
格兰恩却摇了摇头。
“特蕾莎说，找到后，希望我们可以直接杀掉。”
以利亚：……？
以利亚：“呃，这种关系，我们正常人一般不喊'朋友'——”
“作为报酬，她允诺可以在漫宿为你打开一扇隐秘的小门。”
格兰恩打断了他，强调：
“不被灯火照耀的小门。”
“记得让特蕾莎小姐的委托对象下辈子注意点哈。”
*
“三天后，我会带着任务资料和你一起出发。”
“只有我们两个？”
以利亚挑眉：“那我可不太放心。”
格兰恩斟酌片刻，考虑到他和以利亚的实力差距的确不是很能令以利亚放心，于是做出了让步，允诺道：“你可以再带一个人，我不会带部下。”
“——成交。”
“那么，三天后见。”
格兰恩说出这句告别语时，手上还拎着以利亚要求他带下去的垃圾——他们两个人喝的奶茶空瓶，这让他气势骤减。
看得以利亚在脑子里拼命回忆、反复鞭尸落地成盒的自己，才好悬没有笑出声来，就这样一直憋到格兰恩进入电梯，他才直接趴到了桌子上，一抽一抽，倒像是得了某种不治之症。
“您明知道格兰恩阁下看得出来您在憋笑。”
兰斯洛特再次钻了出来。
“嗯哼，而且他也知道我明明可以叫你直接开门到楼下垃圾桶顺手把垃圾扔进去的。”
以利亚脚下用力，悠闲地在椅子上转起圈来。
“弑父上位的'清算人'的新首领其实是超级乖巧纯良的大男孩——话说百来岁还能叫男孩吗——超绝反差萌哇，兰斯洛特，你信吗？”
不如说，谁信他笑谁吧，哈哈。
*
和蜕衣俱乐部一样，莫兰书店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在与时俱进——具体表现为，只要没有老顾客的指路，就绝对没有办法找到书店在哪里。
“之前的莫兰们可能是觉得普通人误入神秘世界的桥段很有意思、百看不厌吧。”
说来也很奇妙，在整个无形之术学术界堪称权威之最的莫兰书店，竟然会是凡人的家族产业。
或许只有这样，莫兰书店才不会被质疑立场吧。
眼前的男人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代“莫兰”了。他看上去不像是商人而更像学者，黑发棕眸，皮肤白皙，面容斯文俊朗，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衬衣领口规规矩矩翻整齐，举止优雅从容，接人待物客气而周详，放到外面是很受女孩子们欢迎的类型。
“不过现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太快了，如果放任凡人误入，这里大概已经被记者包围了吧。”
以利亚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不是好心的卢瑟，他大概也会和莫兰一样把店铺藏到一个隐秘的地点。
说话间，莫兰已经领着他们进入了书店真正隐秘的部分：“那么，你们需要什么书呢？”
以利亚格外爽朗地掏出自己的黑卡，露齿一笑：
“和无形之术有关的书籍，我全都要了。”
莫兰：“……呃，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我的听力，请问您能再说一遍吗？”
*
莫兰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以利亚歹毒的、企图搞垄断的无理要求，这让以利亚有些失望，倒也不生气，而是退了一步。
“比起说需要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并没有攀升的需求。”
“哦，对了，我也不需要诗集和文集。”
“唔。”
这一次，莫兰没有再推辞，而是沉吟片刻，走进了丛丛书架之中。
他知道以利亚希望一次性把需要的书都拿走，也就放开手一本本地抽，那些书籍一本本堆叠在地上玩，很快便垒出了一座小山。以利亚粗略地扫了几眼它们的封皮，大多数都是前两周目没有见过的书名。
在莫兰游走在书架之间时，以利亚也就半蹲下来，在莫兰给他抽出来的书中一本本摸过去，以此来通过卡牌查看书名，并将前两周目见过的、除了祭祀仪式以外的书放了回去。
就这么挑挑拣拣下来，最终需要结账的书比预想中中少得多。
“一共是七本，老规矩，一本一千美金，谢谢惠顾。”
“……只有这么一点吗。”
以利亚没有动。
面对以利亚的不满，莫兰只是笑笑：
“我们这里毕竟只是最基础的书店而已，最主要的书籍就是带领天赋者入门攀升相关，符合您需求的书籍本来就不可能让像我这样的凡人接触到，您说是吗？”
以利亚接受了他的解释，慢慢叹了口气，道：“接受刷卡吗？”
莫兰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掏出一台POS机：“请。”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个合格的商人。
*
让兰斯洛特开门把书都扔了回去，以利亚本人倒是不着急回店铺。
他漫步在大都会的街道旁，路人或行色匆匆，或打打闹闹，或得意，或失意……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太真实了。”
以利亚喃喃自语，侧边落后以利亚半步的兰斯洛特转过头：“嗯？您有说什么吗？”
“……我是说，我们探索完猫头鹰法庭，居然没有产生「邪名」卡吗。”
曾经的四张「邪名」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自己销掉了，后面再也没有新的「邪名」冒出来，他的桌面现在干净得可怕……以利亚还从来没没当过这么干净的教主。
“我本来还想着用「邪名」卡再钓点防剿局的警都来当教徒呢，现在来看，防剿局不会是已经被现代淘汰掉了吧？”
没有游戏桌面的兰斯洛特也听不懂「邪名」卡是什么，但他听得懂防剿局。
防剿局前猎人的神色瞬间微妙了起来，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无可奈何：“您也别总是逮着防剿局薅啊，防剿局到最后都只剩下道格拉斯一个在苦苦支撑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兰斯洛特卿。”以利亚显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主要还是你们猎人质量真的很高……再说了，分明是你自己渴求辉光不是吗？”
以利亚转过身来，面对着兰斯洛特，倒着走路，直勾勾地盯着兰斯洛特蓝得透亮的眼睛。
“你们都是自愿的，不是吗？”
兰斯洛特的眼睛里只有金色的顺从。
“是的。”
他声音温和。
“从那天起，辉光便高悬于我的灵魂之上，令我永世追寻。”
*
三天过得很快，以利亚只来得及处理完一次交易、给自己的店铺关张加隐秘、纠结完三个下属究竟该带谁，格兰恩就已经再次登门。
他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带，双手插兜，一身低调的长袖简装与口罩遮挡住了全部的伤疤，但以利亚敢拿灰烬账簿打赌，格兰恩起码身上装了三把高阶刃相的器具。
以利亚也不遑多让——他决定带兰斯洛特一起，这样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让兰斯洛特开门拿。
格兰恩对以利亚的决定没有意见，只是提示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使用普通的交通工具过去。”
“……啊。”
以利亚顿了顿，问道：“……你有驾照吗？”
以利亚没有，兰斯洛特从维多利亚一直睡到现在，也肯定没有。
格兰恩困惑地望过来：“我会开车。”
哦，他也没有驾照。
不过考虑到他们本质上就是非法邪。教、此行目的还是杀人抛尸，以利亚也就没有纠结，直接拉开车门，坐上了格兰恩开过来的黑色越野车的副驾驶。
“我们去哪里调查？”
格兰恩启动了发动机。
“海蒂·阿克曼最后的行踪，是在堪萨斯的斯莫维尔镇上。”
*
这一天的夜巡堪称风平浪静，阿卡姆的病人们都还算得上安分——除了杀手鳄的病房空空荡荡。
这种平静一直维持到被强制留守蝙蝠洞的提姆点开了紧急通讯。
“B，超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