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月被养了小半年,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模样,生得极为好看。
林枝扶也十分满意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
很好,特别好,生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也不缺胳膊少腿儿,甚好。
她称病躲在自己屋里好几个月,就是为了照看小孩,如今孩子也长大了,她不好再躲下去,就开始重新跟着弟子们操练。
林枝扶外出时,也不会限制江折月的自由,她可以在好几个山头间穿梭玩耍。但林枝扶忘了跟她说不要去最里头那座山上。
原本去了也无妨,反正也进不去,吃些苦头就被丢出来了。可让林枝扶没想到的是,那阵法把江折月电了一通之后吸进去了!
没错,吸进去了!林枝扶看到的时候都傻眼了。
好在她操练完之后满山头地找江折月,找了平时她爱去的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却恰好看见她消失在这阵法中,不然她找到死都找不到人。
说来也是邪门,那阵法像是生了锈似的,可能是用得久了出毛病了,原本把人抛出来变为把人吸进去。
林枝扶看见人消失了,下意识去追,不想被卷进阵里,酥麻刺痛伴随着灼烧感穿透全身,接着身子一轻,像是被抛了起来,然后是失重感。
她穿过层层枝叶树干,掉在坚实的土地上,然后翻了个身,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身上又痛又麻,像是被摔碎了。
她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
“姐姐,你没事吧?”
林枝扶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张倒过来的美得惨绝人寰的脸。
江折月就蹲在自己身前。
林枝扶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接着把手探出去,道:“给我拉起来。”
江折月伸手拉她,林枝扶就势盘着腿坐了起来,脑子晕乎乎的。
片刻,江折月问:“姐姐,不起来吗?”
林枝扶整个人都被摔懵了,呆愣着神色,“太疼了。”
“哪儿疼?”
林枝扶看向她,看见江折月紧紧皱着眉。
“身上、胳膊、腿。”
江折月靠近林枝扶,去拉她的手臂,掰她的腿,掀她的衣袖,看到她身上有三、四道被树枝刮到的划痕,有的红肿起来,有的沁着血丝。
江折月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去舔那伤口,一截艳红的舌贴上雪白的肤,湿湿痒痒的感觉让林枝扶心悸了一下,她往后躲。
“你做什么!?”
江折月唇红得厉害,眼尾也盖了层粉,浅色的瞳孔定定看着她,道:“很疼么?”
林枝扶觉得很奇怪,不正常,也说不上哪儿不正常,她眨了眨眼睛眼睛,缩了缩身子,“还好。”
站起来后,她又使劲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很难闻。
“要找个有水的地方。”
林枝扶说完也没看江折月,径直往前走。
这个地方的植被很密,翠绿、深棕、鹅黄交织在一起,千年古木拔地而起,苔藓覆满树干,树冠层叠如云海,松萝随风摇曳,阳光穿透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弥漫着湿润泥土的气息 。
跟锦溪村那个山林不一样,这个地方给人一种很古老很原始的感觉。
林枝扶停了下来。
江折月跟在身后,目光从姐姐的背影移到姐姐看着的地方。
原本茂密的植被很突兀地倒了一大片,七零八散的,树干上落了许多琐碎的刀痕剑痕,地上的落叶和腐殖土被搅成一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翻弄。
半片枯黄的叶在风中飘落,瓦砾山垒、破败不堪。
林枝扶看到一只松鼠的残骸,肚子瘪了进去,身上的绒毛又乱又脏。她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面无表情地抬脚离开。
走了挺久,天都慢慢黑了,林枝扶终于在深处的山谷里找到一条小溪。她喜出望外,快步走了过去,那水很干净,清澈透明,看得见底下有些失真的石头。
“终于找到水了,我身上要臭死了。”
林枝扶先是洗了把脸,接着脱了外衣,迫不及待地除了下了水,流水打湿了她身上的里衣,柔顺的乌□□浮在水面,平日里扁平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弧度。
“月儿,你能不能去捡些柴火来,我想把衣服洗了,身上都是味道。”
江折月在岸边答应了一声,又看了林枝扶好多眼才走。她皮肤白,沾着水珠,有种说不出的妖艳感。
为什么她会觉得林枝扶沾上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这里植被多,碎枝木也多,江折月很快捡了一大堆,手里拿不下了,就抱着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林枝扶已经把身上的衣物都除下来了,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玩水玩得正欢。
朦胧的月光下,江折月看到一对白生生的圆滚滚,像兔子似的,小白兔的眼睛很是漂亮,像樱桃似的红,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枝木撒了一地。
林枝扶没想到她回那么快回来,也吓了一跳,赶忙矮下身去,水漫过她的胸脯。
江折月没想到林枝扶是女子!她一直以为林枝扶是男的。
她们相处了快半年,江折月只觉得这个人长得太漂亮了,个子不太高,有些娇,受不了脏,手脚都很纤细,身上又软,还带着股香味,最主要的是,他怕疼怕冷怕热怕累,总之就是哪哪都跟男的沾不上边,但她就是觉得林枝扶是个男人。
她做了上千年的花妖,才化成人形半年,平日里最常接触的也是林枝扶,根本不知道男的女的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第一次见林枝扶时以为她是男人,往后便一直觉得她是男人,就算林枝扶让自己喊她姐姐,也只是以为是林枝扶的特殊癖好而已。
林枝扶也不好意思继续大动作地洗,缩在水里小幅度地搓自己的手臂。
半晌,江折月还僵在原地不动。
林枝扶疑惑道:“月儿,你怎么了?”
江折月舔了舔唇,喉咙很干,道:“姐姐,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是个女子啊?”
林枝扶莫名:“我不是女的为什么要让你喊我姐姐?我又不是变态。”
“可是,我听到他们喊你师弟。弟,弟不是男的吗?”
江折月觉得自己要被人间这些规则搞懵了,她才当了半年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懂。
比如自己为什么要喊林枝扶一个男的姐姐,比如他们为什么要叫林枝扶一个女子师弟。
“我本身是个女子,当时拜师时图方便,就扮成个男子,后来我师傅发现我是个女儿身,也没说什么,我也就没刻意隐瞒我是个女子。他们发现就发现了,没发现就没发现,有的可能是没发现,所以喊我师弟,有的可能是发现了,顺口继续喊我师弟。”
“可你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林枝扶眯着眼睛问:“哪儿看不出来?”
江折月有些急了,脸红了薄薄一层,手忙脚乱地在胸前比划着。林枝扶懂了,这是说她平胸的事。
“我会束胸,习惯了。”
不知为何,江折月脸更红了,“那,那你的声音?”
她可是听说人光是男的女的声音就有很大区别。
“哦,那是因为我之前为了扮男人,服过药,所以听起来像男声。”
江折月感觉什么东西崩塌了。
林枝扶看着江折月的神色有些奇怪:“你做什么要纠结这个?男的女的有什么所谓?”
江折月失了神,喃喃道:“我真接受不了……”
你是说我喜欢的一直是个女子?怎么可能!
“别愣着了,把火燃起来帮我烤衣服。”
江折月就皱着一张脸去取火了,火苗燃起来,映在脸上热乎乎的,她拿了根树枝帮泡在水里的林枝扶烤衣服。
偏偏拿的还是林枝扶的贴身衣物,小小的一件,她气得丢在一旁的灌木上。
嫩绿色衬得那件小衣更加雪白,她不想林枝扶的衣服染上什么脏东西,又拿了回来。
林枝扶是个女子,可是她化形也化成了个女子。偏偏她过了半年多才发现,这简直是江折月有意识以来遇到的最乌龙的事情。
林枝扶是个女子,是很娇俏的女子,是个很妖媚的女子,是个很艳丽的女子。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女子。
林枝扶背对着她,头发挽到前面去了,露出光裸的背。那片薄薄的背很是白腻,线条流畅,弯弯的曲线深深地往腰部凹,像一条蜿蜒的小溪,脊柱一节一节突出,上面沾着盈盈水光,蝴蝶骨微微凸起,仿若下一刻便要扇着翅膀翩翩飞走了。
江折月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她忽然觉得男的女的也没什么了,本来她就是妖,对于妖来说,不讲究人间那套三纲五常、人伦道德。
她很想舔一舔那微微凸起的骨节,她的牙齿很痒,她很想咬一咬那纤细漂亮的蝴蝶骨。
她眯着眼睛,转念又想,林枝扶那么怕疼,会不会被她弄得哭出来?
“姐姐,你冷吗?”
林枝扶在抖,很轻,但江折月看到了。
林枝扶牙齿都在打颤:“这水好冷。”
水太凉了,泡久了便会有种蚀骨的寒意。
“姐姐先上来吧,水太冷了,夜又凉。”
林枝扶哆嗦着,“……可是我的衣服没干。”
江折月:“先穿我的可以吗?”
林枝扶没说话,江折月就直接把外衣脱了,递过去,道:“我没被电,身上没味道,姐姐穿吧,仔细冻坏了。”
林枝扶也是冷得受不了了,顾不了这许多,赶紧爬起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林枝扶细白的胳膊探过来,江折月借着昏暗的火光看到了一半浑圆,她眯了眯眼睛,很快转过身去了。
江折月听着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牙齿越发痒了,她艳红的舌尖在尖牙上一一舔过。
林枝扶坐在江折月旁边烤火取暖,头发湿着贴在脸颊脖子上,身上裹着的衣衫挡不住白嫩细长的双腿,胸口也露出一大片,水流顺着曲线滑到衣衫里。
江折月用余光瞄着,连她的脚趾都觉得可爱漂亮。
她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接受了林枝扶是个女子的事实。
林枝扶在梳理自己的头发。
江折月问:“姐姐,有几个人知道你是女子啊?”
“不太清楚,周然知道,庄主知道,一个药修小师妹知道,还有你知道……石为不晓得知不知道,差不多了。”
“药修小师妹?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枝扶理所当然:“她给我换过药啊。”
江折月眼眸沉了沉,低声重复:“药修小师妹……”
她陡然靠近林枝扶,花香伴随着热气扑面而来,道:“那个药修小师妹,她也看过你的身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