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敌人在这种时刻出现,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一愣。
梁俊义刚从恶战中脱身,顾不得身上伤口,三言两语讲清情况。
这几日Tiger哥在架势堂抽调人手,梁俊义看在眼里。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大佬,他不好选边,只好避开这场争端。无论哪方受伤他都不想看到,索性带着刀守在不远处,随时准备入场。
也亏得如此,越南帮气势汹汹赶来时,先被他拦住。他没想到大老板和王九敢直直闯进来,架着刀扬声问怎么这时来做客。
王九依旧是笑嘻嘻,说先来拜个早年。他手中也真的拎了个果篮,不过装在白色纸盒里,怎么看都是贡品而非礼品。
这些年龙城帮和越南帮似在蜜月期,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城寨要拆才又起隔阂。但作为油麻地友好邻居,梁俊义没少和王九的人起过冲突。他只看一眼就确定对方来者不善,还没想出如何应,刀就已出鞘挡下身后一记钢管。
“离清明还远,这就来讨死?”他挑眉问,回身斩下不知哪个倒霉鬼伸来的拳头,飞身逃进城寨深处。
以一敌多本就难打,何况还有大老板和王九压阵。好在梁俊义熟悉地形,一路左牵右绕,解决几个跟来的喽啰之后及时跑来报信。
一时间,张少祖和Tiger双双看向狄秋。当事人皱眉思索,亦是不解。之前韩静节出面咬死拒绝合作,以至于越南帮都没再找过他。就算狄秋知道真相,光是因为他们之前扰韩静节这件事,也让他绝不会同这帮人扯上关系。
而韩静节已经反应过来,咬牙道:“他们想搏一把,趁我们未坐稳之前动手。”
她第一反应也是医院那边有人泄密,透露张少祖身体情况,所以越南帮想趁虚而入。但狄秋这边不放地契,他们攻入城寨又能如何?倒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浮现脑中,让她茅塞顿开。
那日她的书记员在交代工作时曾经说过,有位越南华侨联谊会的王先生打电话来问您。关键词这样明显,可惜当时她心里装了太多事,之后几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就这样错过。
明明都已经谈崩,王九为何还要找她?
倪坤设宴全香港都知,越南帮未必想招惹大佬,但更怕他们讨到好处。韩静节这一年潜心经营与几个大社团的关系,王九肯定早就忌惮,而韩静节偏偏又没消息。
这三日间赶上李家源以雷霆之势当上和联胜话事人,眼下越南帮一定很慌。一来吃不准狄秋和龙卷风到底是什么关系,二来城寨资金一旦下放就再无转圜。
更重要的是,之后重建也是大项目。目前看来,这单最有可能交给他们开发。公开招标在即,如果有其他人垂涎这个工程,必须先除狄秋。
这时最宜动手。龙卷风不在,李家源位置不稳,未必有空管龙城帮这点小事。而他内地生意还需狄秋,如果这时金主死了,他也一定大受打击。此计虽险,可一旦成功,便是一石二鸟。
无需多言,狄秋和张少祖同时发声,答案却是南辕北辙。
狄秋坚定道:“先打。”
张少祖则说:“先走。”
他顾不得胸口发闷,急急说:“他们冲你来的,你先撤,这里交给我。”
身旁Tiger更为直接,扯过狄秋手臂就要将他带离:“你先走,你出事就真是没得搞喇。”
多年默契让他们早就习惯应对危机,哪怕方才还在经历分崩离析。阿七先一步离开去喊人,蓝信一跟在张少祖身后向街上走去。Tiger微微点头,架势堂的伙计们便也加入进去,随张少祖一同迎敌。刚刚和陈洛军那一战中,众人身上都挂了彩,好在并无大碍。
至于大佬本人则留在原处,看着摇摆不定的梁俊义撇了撇嘴,让他不要在这里碍事。梁俊义好似提前领到新年利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跑跑跳跳跟上队伍。
“我们走后面出去。”他话音低沉,狄秋那边正忙于短信叫人,移开眼看他也手指不停:“你带小静走,我们分两路。”
这种时刻分开行动似乎不太明智,但狄秋这样说了想必有他的道理。不过人手实在太分散,韩静节张开嘴还未说话,那边林杰森先开口。
“你们几个一道,你是目标,估计都搵紧你。静仔同我们一起,待会在西城七巷那边见,我们有车停在那附近。”他很自然地将陈洛军划归一起,后者脸上血渍未干,却不妨碍他郑重点头,好像立下承诺。
狄秋视线飞速扫过他,无暇叹息:“去东城楼那边,我叫人在那接应。”情势正危机,他只来得及说句小心,也不知是对谁嘱托。
……
张少祖与蓝信一赶到时,越南帮的人已经在街上翻找起来。“谁能找到狄秋在哪边,钱就是谁的。”夸张的声音遥遥传来,一听就知是谁在叫。
时隔多年,王九再次踏入城寨,就是这般嚣张。蓝信一甩开刀刃冲进人群,厉声喝道:“谁敢动我斩谁。”
“干什么,找人也不行?”隔着墨镜,王九挑衅般望着他,却并未贸然动手。他大概没想到龙卷风会在,扶了扶镜框像要掩饰惊讶。
阿七那边已经纠集起龙城帮的人手,不远不近围在四周。张少祖稍稍安心,沉声说:“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王九笑得比平时更浮夸:“你说话客气一点比较好,这里马上就是我们的地盘,我打残你都行。”
虽然张少祖很想当场就解决这祸患,但更麻烦的人还未出现。好在阿七及时来报:“看到大老板进了飞发铺”
这一句显然没逃过王九的耳朵,他嘻嘻笑道:“我大佬在等你”
蓝信一重重推开几个围拢上来的越南帮小弟,离开打似乎就差一个火星。张少祖只思考了一秒:“街坊不在,别让外人乱来。”
走向飞发铺前,他听见另一把蝴蝶刀也出鞘的声音。
……
不管街上小弟们打得多乱,飞发铺离倒是一派祥和。大老板窝在转椅上证翻看漫画,听见有人来才抬头。见来人是张少祖,他似乎也有片刻惊讶,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这些公仔书留给我吧。”
“我不是来砸你的场,是你的兄弟阿秋得罪了人,以后他的地就租给我了。”他作态般叹息一声,盯着张少祖:“这里你说开什么店好?”
“当然是搞脱衣舞。”王九从张少祖=身边挤过,站到老板身侧。他外套上有血,看来街上战况并不轻松,但他明显不是吃亏的那一方。
得人帮腔,大老板底气更足:“你让出狄秋,我可以把这间铺留给你,你继续帮人剪发。”
谁也不知这底气从何而来。放在往日,张少祖可能有心调侃,但刚刚那一场对峙已经耗去他太多心神。此时,他只是平静道:“我想退休很久了。”
“你的好兄弟不信陈洛军是陈占的仔,不肯同我们合作。无所谓,他敬酒不饮,自有罚酒给他饮。”大老板摇摇头,嘲讽道:“你到底想保谁,陈洛军,还是狄秋?不过这次你谁都保不住了。”
虽然早听信一讲过,但由大老板说出口,似乎又不一样。张少祖见过太多次狄秋慨然维护他的样子,因而能想象出当时场景。他心中百感交集,说出口只有一句:“保不保得住,不是你说了算。”
对方还未说话,就听门口有人来报:“大佬,找到狄秋,在老人街。”
看来那两路未必顺利,而此时也不必再多言。张少祖提起运功,一拳击向正要往外跑的王九。这一拳他用了十足的气力,打得对方飞出几米,跪地呕出一口血来。
且不说他是否来得及运功,这一招就算是有硬气功傍身,都少不了要吃些苦头。而大老板全不在意,只是挥挥手:“走后面。”
他的话好似口令,王九撑地站起,又往外跑=。而张少祖飞起一把剪刀,平日修理头发的工具并不锋利,此时在他手上却如箭一般,破空而去。
可有人比他更快。大老板稳稳接住刀,手中用力,将那利器揉作一团废铁。
“大佬的事,别叫不入流的人听。”他冷冷说,站起身来。“现在是你我之间要分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