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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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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因寺占地颇大,士兵们搜查证物又不是熟手,因着心中对神佛的那点敬畏,做起事来更加畏手畏脚,这一忙就忙到了明月东升。

他们在此处耽搁的时间久了,平安和奉剑他们已经忙完了手中的事寻了过来,再加上个听闻宁王调动了上千兵士,心中狂跳生怕出什么事的淮阳伯,静因寺的山门前更加热闹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捧着一沓账本前来回报,宋君谦只略微翻了几页,就气得想笑,索性把这些账目分给众人传阅。

这一看可不得了,咋舌之声顿起。

“乖乖,光银子就有十数万两,再加上各式金器……不得了,这是个金子做的寺庙啊!”

“金银倒还在其次,你来看看这上面所记载的田地,单单就这一座寺庙名下竟然有一千二百顷,整个常宁县才多大?”

“不止有田地,我粗粗看了一下,县城里好几个繁华的铺子也挂在他们名下呢,乖乖,单就明面上的这些就能比得上一个郡王!”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我打了一辈子仗,得封爵位,细细算下来家产还不如这些成日里念经的和尚!”

众人都被账目上的数字炸花了眼,就连向来严肃的淮阳伯也不住的摇头感慨。

“行了,实际上也没有那么夸张。”宋君谦见众人咋舌不已,心里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前朝曾经对寺庙名下的财产有着极为苛刻的限制。但我朝龙兴之时曾受过僧人的恩情,太祖感恩再加上之后的几位都笃信佛教,因而一直不曾对此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只是在僧人度牒的发放上严苛了一些。”

“寺庙名下的田产、商铺无需缴税,因而不少百姓都以布施的名义挂靠,反充作了佃户。甚至有些富户也做这样的打算,这么左右一倒腾,能省下不少税粮……因而静因寺的这些田产和商铺看看就行了,不能当真的。”

奉剑听了他的解释似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但她还是有些不理解:“可这样一来,州县的税收不就是少了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有无奈的笑意:这件事自然是对国家的税收有影响的,可上面那位不发话,朝堂上的官员自然也不会讨嫌到将此事摆在明面上。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得罪这些遍布天下的佛教徒呢。

“咳,此事以后再说吧”宋君谦轻咳了一声,打了个圆场:“现在还是先把静因寺的问题解决了吧。如今账册都已经找出来了,今晚就辛苦各位了,士兵们忙了一下午,也让他们歇歇。”

“平安、明法,你们两个对此事相对精通,要把担子挑起来。长风,此刻人手短缺,还要累你再去城中寻几个账房先生来……”

没办法,这些士兵们抄个家砸个东西什么的还行,真要让他们对账本,怕不是要为难死!他和林将军等人倒是对算数略有了解,但也并不精通。要不去寻求外援,只怕三天三夜都理不完!

只是……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淮阳伯,心里暗自咋舌,止不住的犯难:“陈伯爷,你……”

“殿下无需挂怀,眼下县城并无大事,微臣也在此凑个热闹,好增长增长见识。”

话都说到这儿,宋君谦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挥手让其他人去忙,他和林文辛带着陈乐久去庙中寻个僧舍,略坐一坐。

三个人闲聊了一个时辰左右,就有人来寻,原来是长风带着能写会算的账房们回来了。

宋君谦登时就忍不住盛赞长风做事靠谱,就连陈乐久也忍不住在一旁点头,要不是看宁王妃有些发怵,只怕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爱才之心了。

可等到三人到外面一看,登时哭笑不得:除了后面十几个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看上去是正经账房的模样,前面站着的这几位分明就是随他们队伍一同西行的文官,为首的就是许侍郎!

或许他们眼神中的震撼太明显,长风没忍住轻咳了一声,为自己辩解道:“王爷,您催得急,现在天又晚了,我挨家挨户敲门才凑出这么多账房先生,但这样效率实在太低了,恰好在路上碰到了许侍郎……”

而后他灵机一动,许侍郎一拍即合,两人相视一笑,就把这群还在客栈里悠悠哉哉的文官们给哄了过来。

事已至此,宋君谦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压着嘴角把这些人分别打发到了平安、明法的手下。等到人散开后,他又没忍住拍了拍长风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查看账本一事果然繁琐,饶是有这么多人齐心协力,也将将忙到了第二天红日初升。

许忠泽一夜没睡,他睁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坐在椅子上思虑了半晌,终究还是抱着他们整理出来的账册去寻宋君谦。

“殿下……”他见到宋君谦深施一礼,随后便呆立着一言不发。

宋君谦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有些莫名:“怎么了,可是静因寺的账册出了问题?”

“唉,这件事我也不好说,账册的错漏之处我们都已经特意注明,还请您和王妃过目。”

宋君谦接过账本,只看了几页就皱起了眉头,等到翻完,眉毛更是拧成了结,他气极反笑:“单单几个方丈、监院之流就私吞了不下万两白银?还有大批的金银不知去向?呵,他们几个和尚是要反了天不成?”

“王爷,现下方丈他们私吞的那些倒还好,我怕的是其他的……”许忠泽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本因为极乐楼一事,他这几日就一直在暗地里思索,究竟是谁才能在水面下铺下这张大网?

官员不太可能,莫说能做到这地步的,当今朝堂上寥寥无几,单就这二三十年的时间跨度,也不现实。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世家和宗室了……

要是世家还好,他们暗地里积蓄了这么久的力量,不也还被当今压制下来了,此后更是从未对他们松过片刻缰绳,更何况有大炎的铁骑镇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要是这些事的后面站着一位宗室甚至是皇子,这事可就大了……极乐楼做的几乎是无本的买卖,每年赚得的金银都是个天文数字,现在静因寺又有大笔钱财去向不明,要是也流向了那些人的口袋……

他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因而才一大早就来寻宁王二人。

宋君谦显然也和他猜想到了一块儿,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他用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这件事牵连甚大,若真是如你我所想的那般,那么就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担当的起了。极乐楼的势力横跨上千里,要是再多来几所静因寺这样的寺庙,他们所敛到的金银只怕是个天文数字。”

这笔银子怕是培养起一支私军也不在话下了。

“正是如此,微臣认为,此事还是一并早早禀明圣上的好。至于静因寺的这些僧人,我们就不要再多问询了,直接将他们押入常宁县的大牢,命人严加看管,直至陛下的旨意传来!”

“啧”宋君谦轻啧了一声,显然觉得麻烦,要是这件事真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只怕依着宋承源的性子便不会再让自己插手其中了,如此一来他这趟静因寺之行,倒是做了白用功。

但事已至此,他也明白许忠泽说的是老成之言,他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些挫败的一扶额,决定按照许忠泽所言行事。

只是他心中一动,蓦然想起了那个躲在师兄身后的小沙弥。要是静因寺真被打成了极乐楼一伙儿,以那位的性子,怕不是要杀个血流成河?届时衙役们的长刀下可顾不上年幼不年幼。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殊为不智,可到底心中不忍,犹豫再三后还是让长风附耳过来,帮他去办了一件事。

从京城来的王爷又抄了一座寺庙!

宋君谦一行人还未接近县城,关于他的流言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不少常宁县的百姓都直嘬牙花子:这王爷咋回事,才来了这几天就把三庵一寺全部霍霍了,莫不是和佛祖有仇?

而那些知晓内情,听说宁王自幼学佛,跟在了尘大师身后学习多年的,更是面容扭曲,一时间竟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宋君谦可不管这些,他这两日等于白跑了一趟,气正不顺着呢,到了常宁县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安道平和陈乐久,自己就施施然离开,拉着林文辛一起回客栈中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等他恢复了清醒,已经快到了用晚餐的时辰。可还未等他梳洗整洁,门外又传来了护卫焦急的声音。

安道平遇刺了!

等众人匆忙赶到时,整个县衙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安道平瘫在地上惊魂未定,脸上满是恐慌。

“王爷、主子。”长风先他们到来,已经和护卫们投入到了灭火、救人的行动中,见他们到来,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宋君谦没心思关心别的,一见到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目前我也说不好。看这个样子,整个县衙连带着后头县令的府邸怕是都不能住人了,具体情况还要等火灭了才能清点,”长风摸了摸脑袋,也有些为难:“好在安大人自述,他无儿无女,身边也没有什么侍奉的人。除了一位侍妾,近来府上并没有什么人居住。县衙也是,自从您来了之后,他便让衙役们和看管文书的小吏全部都回家住去了……估摸着不会有太多人员伤亡。”

“那他本人呢,县衙着火时他在哪儿?”

“这……他说他忽感心血来潮,去监狱里寻那两位杀人贩去了。我刚刚派人打听了,从清早到方才,他的确都在监狱里,不曾出来过。现在监狱周围的都是我们的人,这消息绝对可靠!”

“呵,心血来潮,倒真是巧。”宋君谦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和林文辛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对安道平的怀疑。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安道平就已起身走到眼前,深施一礼:“王爷、王妃。”

“安大人受惊了,不知府上一切可好?”

“唉,我孑然一身,府上除了一个侍妾就只剩下两三个下人……听救火的衙役们说,他们,都没有逃的出来。”

“大人节哀”见此,宋君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挤出这几个字。

安道平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又对着他们深施一礼:“宁王殿下,如今情况未明,我也不知是从哪儿招惹了这等杀身之祸。纵然此次侥幸逃过,可下官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嗳,安大人无需惊慌,我此次西行的队伍中多的是军中好手,此次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宋君谦似笑非笑,“今日过后,我派几个好手到大人身边,叫他们提高警惕,寸步不离,包管护得大人性命无忧。”

“王爷说笑了,”安道平脸上一僵,随后又很快掩去神色,勉强扯了扯嘴角:“当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怎可为我一人平白浪费这么多人力?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哦?不知道安大人有何高见啊?”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觉得如今的常宁大狱有淮阳伯的手下重重把手,固若金汤。在查出这群宵小前,下官倒还不如现在那里安置一段时间。”

哦?这倒是稀奇!

宋君谦和林文辛对视一眼,都有些把不准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古至今这些当官的都想求一个好兆头,倒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要求在大牢里办公的。

但是他们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如今的常宁大狱,里里外外都由他们的人接手,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纵然安道平有什么花花肠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了天去!

因而只犹豫了一瞬,宋君谦便笑着顺水推舟了。

等安抚好了安道平,发现现场并没有什么需要他们搭把手的事后,几个人待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救火兵丁们的工作,便和陈乐久说了一声,转道毁了客栈,准备简单的用顿晚餐。

可几人刚刚走近客栈,身子就不自觉的一僵。大厅正中间的那张桌子旁,云鹤道长正捧着一个茶盏老神在在的坐着,看见他们来更是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宋君谦背后一凉,蓦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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